第2361章以无情刑有情 浩荡天风过处，苦海翻为红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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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碑兀立高崖，像一柄斩开天穹的剑，也能依律而横，刑 忆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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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字的法家真言，万万年来，鸣于仪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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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刑宫常以法碑为“仪门” 出则为世，入则为法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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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不害背着荆棘筒，踏行在山阶，两手空空地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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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法家仪门之侧，遇到了正要出门的吴病已－一 陨仙林那边的动静愈来愈大，姜望诸相成"我”、万界归"真 的那一步，更胜于以力证道，直接动摇了诸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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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以二十 岁的衍道年龄，再次创造修行历史，打破冥冥之中的阻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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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有的认知一再被打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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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被称之为“无名者"的超脱存在，已然不能遁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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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进入人们视野，与凰唯真相斗，被以“无名者' 代指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无名"！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无名者"即是他的名姓，人们已经可 以谈论、并且越来越多地谈论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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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谈论，都是一次勾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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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程就像剥鳞去羽，而也必将轮廓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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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无名者】与凰唯真的大战，只是在不断地拉长 时空，延缓清晰的过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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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超脱之快慢，瞬息或万年，都 是一弹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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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唯真自然是希望在神霄开启前结束战斗，【无名者】则 是要拖延到变化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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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陨仙林的危险程度远胜于以往，就连楚国的驻军 都紧闭营寨，取消了巡行－一 不时会出现的时空乱流，顷刻叫青壮为朽骨，令名将复婴 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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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仙林里天翻地覆，好多陈迹都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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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超脱者并非是在陨仙林交战，而是在不同的时空，不 同的因果线里，不断地追逐逃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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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陨仙林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交手的地方，超脱者对 撞的余波，随着交锋的延续，不断地扩张，不断地体现威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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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脱者的战斗无法观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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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绝巅强者，也只能从陨仙林的变化，体察那场大战 的波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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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矩地宫的吴病已，这段时间就频繁前往陨仙林，清理 时空乱流，规序现世秩序，承担“矩地"之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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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超脱者斗争 的余波，影响陨仙林环境，进而动摇这个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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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仙林虽然不是什么天规地矩的地方，从来凶名不衰，但 也不好剧变太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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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春回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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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病已很直接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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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不害翻转一双手掌，显示它的空荡：没有带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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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春回再强，也未见得能胜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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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执掌最初和最终，姜 望诸相成我、万界归真，再加上太虚阁楼、荆棘筒，若是行动 得当，困杀燕春回应该不成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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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病已若有所思：“是谁走漏 了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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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相当严厉的指控！ 也是无回谷中，姜望一句都没有提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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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就是裂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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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真君之间的关系，虽然算不得什么亲密无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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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都是 姜望所选择的围剿燕春回的队友，至少在扫荡无回谷这件事情 上，是可以一致对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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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彼此生疑，只会令恶者快而善者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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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确定性证据的时候，姜望只会揽责于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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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吴病已这也是在私下里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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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不害沉默一阵，然后道：“若一定存在某个走漏了消息 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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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不会是姜望，他对人魔从不手软，从上到下几乎 杀了个遍，没有最后掉头的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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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这次行动也是他牵头， 燕春回一旦逃脱，就是他最大的麻烦－一他没有任何理由放跑 燕春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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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刑人宫的执掌者又道：“也不会是李一，李一的出身、 立场、性情，都没有支撑他这么做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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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炎更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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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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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公孙不害抬起头来，表情十分的怪异："好像只 剩下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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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仰在天光里：“难道我是忘我人魔的内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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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 仪石适时的撞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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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律法威严的审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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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也动，声也动，唯独吴病已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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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在那里，声音也定着："走漏消息并不一定出于主观的 恶意，无意间泄露的情报也不需要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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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他人也并不能 排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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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这消息不一定要具体的某个人走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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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燕春回 被杀意触醒，或者被灵觉惊动，也许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秘 法神通一一燕春回在当今这个时代，以忘我飞剑成道，不是常 理可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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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不是常理可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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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之恶，流祸多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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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是个 好杀的，不会留到今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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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不害然片刻，而后道：“但姜望 新证、出其不意的今天，都未能将他杀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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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难再有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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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法家大宗师，一个高冠博带，一个劲装武服；一个面 无表情，一个眉眼豪烈；一个静如山石，一个炽如篝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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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 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如此对立在法碑的两边，也在仪门内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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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正要走出去，一个正要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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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病已惯来都是严肃的，在此刻也没有波动，只是道：“就 算是一个警告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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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能杀了燕春回，也让他知道，这些年 人魔的账都记在他那里，迟早会有清算的那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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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不要再 那么肆无忌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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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不害并不能够被安慰，吴病已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 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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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的威在于刑杀可以实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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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不害道：“今日杀他 不成，恐怕助长其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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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燕春回则万事皆休，既然杀不了燕春回，所谓的警告， 自然毫无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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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谁来开口，哪能吓得住燕春回半分？ “你说得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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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病已抬步欲走，但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忽 地问道：“你和顾师义还有联系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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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得到呢？ 法家大宗师、刑人宫的执掌者，和天下第一豪侠顾师义， 曾经是朋友！ 那时候公孙不害还叫"孙孟"，亦是天下闻名的豪侠，与顾 师义一见如故，相交百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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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回到三刑宫，改回本名，世间再不闻"豪意"孙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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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师义独行人间，渐渐成长为天下所有游侠的精神领 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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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但吴病已自然是少数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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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突然提起来，叫公孙不害也沉默当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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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豪意"孙孟，站定在那里，仿佛沉默过了一段艰难 的时光，最后只道："荆棘筒在我的背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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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人宫万古以来的责任，他都背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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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棘悬尺，岂敢忘"法"? 顾师义是天下最自我、最随心所欲的人，而法家是最规 矩、最严格、最威严的学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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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侠以武犯禁","侠"与“禁”，本就难相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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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师义轻天下，法却不容挑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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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侠快意恩仇，行事但凭好恶，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今 朝不快打破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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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却要将一切都关到笼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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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法"的公孙不害，和代表“侠"的顾师义，有某种基于 “正义"的共存的时刻，但又天生不两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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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就是他们曾为挚友，后来又分道扬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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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联系吗？ 当然不会再联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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