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洼凹凸不平，每户的院子建在较为平缓的地方，所以每过一户就要爬几块石头。

张平拿着地址，再过两户就到了。

大门前，一对兄妹在吃雪糕，妹妹故意吃的很慢，直到哥哥吃完，妹妹才把雪糕举高一边馋哥哥一边吃。

张平看了很久，直到汤成武推了他一把。

才过去两个月，张平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迈着沉重的步伐，张平走了过去，直到这时兄妹俩才注意到几人。

两个小娃好奇的打量着四人，张平说他来找卢爷爷。妹妹转身进了屋，一边喊着爷爷。

再次见到卢勤的父亲，老人家两个眼窝都深了些。卢母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的，却还要给几人倒茶，李宏他们赶紧扶着她坐下，而张平却有些失神。

“卢勤打小就想当军人，这是他的命，天生的。”卢父说到。

哪来的命，这只是老人家用来安慰自己和家人的话。

卢母挽起遮眼的头发，从桌子上拿过鞋垫织了起来。

两个小娃在一旁偷摸着抹泪，眼泪的量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要不是有外人在，肯定嚎啕起来了，汤成武拉着他们走了出去。

男娃十岁，女娃八岁，卢父断断续续的说着，当初领着俩娃去看卢勤是他的主意，他就想让孩子们见父亲最后一面。

卢父说到了张平给他的钱，这时还不忘感谢。张平并没有阻止，他不愿拂了卢父的意。

这时，卢勤的妻子回来了，看了眼逗弄孩子的汤成武，进了这屋。

卢妻额头有片鲜明的血印，不知怎么弄的，眉宇间倒没有什么悲伤。她似一眼认出了张平，鹅蛋脸一绷，又匆匆退了出去。

卢母抬起头看了几秒，放下鞋垫站了起来，挽了挽头发，也出去了。

这时卢父悄悄对张平说，不要给卢妻说古武者的事，张平纳闷着答应。过了一会，院子里响起叮当又缓慢的炒菜声……

听卢父说，小镇收入主要靠养蚕和旅游业，卢妻就在蚕丝厂打工。

张平早就看到了屋院里的落败，此时又看了几眼，发现门口右侧地面上有一摊干了的水渍。他抬头一看，屋顶上有一个小孔，撒下的阳光射向别处，轻易看不到。

半晌过去，卢母喊几人吃饭。

几人在院子里摆好桌凳，进到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炒了两个菜，但量很大，盛了四大盘子，还有一罐汤；米饭填的也满，按的瓷实。

大家吃的很慢，包括眼睛红红的俩小娃。

吃过饭，卢妻把张平单独喊进了屋里。

谁知张平一进屋，卢妻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张平哪见过这种架势，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原来这两个月里，卢妻一直在寻找杀害她丈夫的凶手，军方、政府，她问遍了所有人。撒泼打滚、磕头上吊，都没能问出答案。半个月前她才从外面回来，就连卢父也劝她，让她重新开始生活。

她不甘心，她给张平跪下，就是想知道凶手是谁，她要去报仇！

张平惊愕，当时的视频他看过，卢父也看过，杀害卢勤的凶手，就是那个身穿红白色机甲的古武者，他没想到卢妻竟然在这两个月里做了这些事。

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当时的卢妻很平静，张平想到了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

但就凭报仇这两个字，这个女人已经偏执到疯狂了！

她难道不知道这是法治社会？难道不知道抚恤金的意义？

古武者跟他们就是两类人，大家一定是看到她的样子才不给她说，也是为了她好。

看着卢妻哀求又坚毅的眼神，那瞳孔里的疯狂，张平竟然不敢直视。可还能看向哪里？额头上半个月过去还那么深的血印？

张平不忍的同时又有一些佩服，佩服的同时又有一些同情，这女人把卢勤看的太重了！

他退缩了，卢妻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告诉她真相。

张平从孩子开始相劝，可卢妻什么样的劝慰没听过，竟又要跪下，被张平托着肩膀，头还一下下往下磕。张平于心不忍，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给你报仇！”

见卢妻抬头，张平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