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尼勒?”明允又清醒了几分,他记得贺鲁曾向他请求主婚,婚约另一方便是思摩之女阿尼勒。如此绝色已有婚约,明允心中暗道可惜,双眼依旧诚实,死死盯着阿尼勒上下打量。明允越看越是目不转睛,他着未料到如此偏僻蛮荒之地竟有如此佳人,纵使宫人中姿色上佳者不少,似乎都比不上眼前之人。
“殿下,臣酒已足。”陆璋伸手盖住酒碗阻止阿尼勒添酒,再次提醒明允,虽说不情不愿,但明允仍盖住酒碗道:“孤也不能再饮。”
阿尼勒会意而退,帐内留下思摩父子三人与陆璋叔侄二人对坐,思摩似笑非笑,陆璋似怒非怒,气氛颇为尴尬。忽然俟吕邻顺轻轻扯了思摩衣袖一下,思摩却却纹丝未动,明允体察到异状问道:“卿等欲言何事。”
思摩几欲开口,又几次咽因了下去,俟吕邻顺又轻轻推他一下,方才作答:“臣……还有不情之请……臣小女阿尼勒,可否随臣子顺……一同去洛京待奉殿下。”思摩说得期期艾艾,明允本有醉意,听罢此言愈发糊涂,陆璋眉梢则生出真怒。
“合罕也醉了,千金娉命既成,如何能侍奉殿下?”
“臣女尚未出阁……或许……”
“或许……有何或许?一马岂能配两鞍?再者合罕贵为郡王,若让女儿为人侍妾,岂不失朝廷体统?”
陆璋替明允回绝了思摩,又将明允扶至帐外,吩咐东宫卫士带太孙殿下去醒酒,借着返身走回帐内责备思摩父子。
“好主意,何人主张?”
俟吕邻顺闻言正欲上前,却让兄长踩住脚背,思摩挡在两个儿子身前向陆璋伏首致歉:“千错万错,都是我一时糊涂,是我自作主张,触怒了将军,我……只是不想让女儿……去瀚东。”
“她不去,还有谁去?难道让陛下挑一位宗室女替她去?”
“那贺鲁……即使阿尼勒嫁给他,他也不会收手。”
“他当然不收手,你不嫁他也会来抢。你女儿姿色上佳,多少能拖延一些时日。”
陆璋对思摩父子不屑一顾,说完拂袖而去,俟吕邻忠跟出去一路赔罪,思摩则瘫坐在地上。俟吕邻顺想扶起父亲,他刚一靠近发现思摩已是老泪纵横,强忍着未发出一声啜泣。俟吕邻顺顿感心痛,泪水湿润眼眶,思摩抚摸他脸颊道:“别哭,为父懦弱半生,世人耻之,为你们兄妹必须刚勇一次。”思摩抓住次子一阵耳语,俟吕邻顺听得惊骇不已,思摩取出一只锦囊并对他道:“唯愿你与阿尼勒平安,父亲虽死无憾。”
三天后,千泉城北门外,一位内官与一位宫人静候多时,直到两道身影走到他们面前。两道身影一道纤细、一道粗壮,两人都被麻布披风隐去面容。粗壮身影走到内官与宫人面前,拿出一只锦囊交给他们,而接受锦囊者正是东宫内坊令怀忠与宫人幼禾。怀忠打开锦囊检查,又与粗壮身影密语几句,接着纤细身影便跟着怀忠与幼禾离去。
纤细身影不时回首望向粗壮身影,粗壮身影只是摆手让她快些离去。直到看不见人影,两滴清泪从粗壮身影胸前划落,他呆立在原地,不知自己还能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