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连串的水花扑簌，那人也下了水。

她的手臂被抓起搓洗。并无皮肤接触，隔着布料的搓洗动作算不上粗暴，但也称不上温柔。

不过，是毫无防备的。

这一刻，薛临月动了。

一个反手，她捉住了这手腕，倏地睁眼。

只见眼前人身着着一身黑，从头到尾。遮盖全脸的黑色面罩，宽大黑帽，厚重黑色长袍，甚至黑色的长手套。

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也就是从身型上，勉强能看出大概许是一男子。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上表情，但从他僵硬的手腕来看，他是惊滞的。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薛临月盯着他。

“……”

神秘人似是堪堪回神，立马动了动胳膊是想抽回手腕。薛临月冷笑，手上力量更使了几分，他一时没能挣开。

“回答我。”薛临月眼神步步紧逼。

“……”

神秘人身子微微紧绷。仍未言语，而抽手的动作加了几分蛮力。似迫切想挣脱。

薛临月心下嗤笑。感知他突然加大力道，她便就顺势顺了他的力道，一手抵住他肩周借力一摁。刹那间水花迸溅，人转眼便被她给压制摁在了溪水里。

而下一秒，寒光一闪，利刃已抽出架在了他颈上。

“跟了我这些年的，是你。”薛临月持剑俯身压迫下来，那双疏离浅眸平静冰冷，“对吗。”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

“说话。”

“……”

薛临月微微蹙眉，抬手就要揭下这人面罩。

而就在这时，手肘上突地一痛，突遭一击，她身形不由一晃，手臂瞬间因此卸力一虚。

只见身下人一个翻身，刹那之间薛临月还未看清其动作，四周已是一转，水花飞溅，天旋地转间她成了那个被压制在水里的。

水雾晶莹散落，薛临月怔然。这人武技竟然远在她之上。

而正当她错愕时，只见神秘人突然一跃起身这便要逃。

薛临月见状立刻翻身而起，提剑便刺。

并非瞄准要害。薛临月并不想重创他，只是想逼他说出点什么，退而其次刺下他面罩也可以。

却没想到这人见她来剑只是微顿，下一刻便是几个侧闪躲了过去，薛临月又施几道剑术也尽数被他闪躲化解，甚至游刃有余。

但显然此人没有半点恋战还手之意，一心只想逃离。

眼看就要留不住此人，薛临月眸色一冷。

“站住。”她冷声道，手一翻，下一刻剑刃已是横在了自己颈上。“你再多走一步，便是我自刎。”

神秘人脚下猛地一顿。

不出所料，他没再开逃，甚至不敢再动。

虽然他百般奇怪，不明其理，但似乎确实是在保她性命。

“你逃什么？”薛临月盯着他。她设想过这人会反击反抗，会巧舌如簧，但没想到会逃跑。还反应这么强烈的逃跑。

“……”神秘人沉默，只是那手套似是动了动。

薛临月淡淡瞥了一眼，“又想用迷药？”

那手套定了一下。

薛临月冷笑一声，“你大可使用。但我保证，此后我但凡有一点清明意识，便会自我了结性命。”

“你确实医术高明，但我若一心向死，你觉得你还能次次救得回？”

“……”他的手指缓缓垂下不动了。

薛临月将这收入眸中，淡淡一笑，“现在能好好聊聊了？”

神秘人面对着她，定在原地，没什么动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临月揣摩着他的反应。

忽地，她变了话术，“我可以不强求你开口。”

“你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但是，”她循循善诱起来，“相应的，从现在起，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你尾随了我百年，这笔账，换成如此，已经算得轻了。不是吗？”

“……”神秘人定在那里，依旧没什么反应。

薛临月微微蹙眉，察觉了异样。

她用命令语气，“点头。”

只见神秘人僵硬地点了头。

“摇头。”

这人又生疏地摇了头，徐徐恢复成板正面对她的模样。

“……”薛临月皱眉。此番试探看来这人灵智似乎并不高。

看上去是一只灵傀，但医术与武技却是不凡。可再想到这人采来的果子，并无基础的常识，似乎又有些合乎情理。

也许只是一只气运好的灵傀，在这渊下得了天材地宝，成就出了这番造诣，然而灵智上受灵傀血脉限制，还只是孩童水平。

如此，倒也是件稀罕事。

薛临月盯着神秘人的眼神，越发幽邃起来。

她放下手中剑，语气缓和，“带我回山洞。好吗？”说话间，抬步自然靠近。

眼见面前的神秘人作势就要退，她敛眸一瞥，漫不经心道，“我不识路，身上还带伤，怕是走不回去了。”说着指指伤口。只见又晕染出了一片新红。

“……”神秘人停了退意，僵住了。

薛临月心下默然，继续缓缓靠近。眼见就要近过一丈，只见本还呆立住的神秘人仿是如临大敌，迅速背过身。脚步微乱却把持有度，速度刚好是她能跟得上。

薛临月盯着他的步子，那双淡眸不觉幽暗了几分。她知道，这是回山洞的方向。

而这只灵傀，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