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溪扭头看了眼正在挥动旗杆的程方，冲宗北点了点头。</p>

宗北会意，举起手中的刀，大喊，“援军已到，大家冲啊——”</p>

战场上的气与势有时候是制胜法宝，“援军”二字和帝王亲临皆让他们有了更多的底气和拼劲。</p>

一时间，纷纷猛烈地反扑向梁军。</p>

南家军中还能上战场的人不多了，大都跟程方一样的年纪，可他们比年轻人更加狠厉，也更有经验，用手中的刀和身体撕开梁军的布阵。</p>

流血了似乎也感觉不到痛。</p>

年轻人则大多是一些南家军的后代，父辈无法完成的事，现在该由他们完成。</p>

精神与武力双重压迫使得紧张和惊惧的气氛不断在梁国军队里压缩——</p>

“他们是不怕死的！”</p>

“这边又来人了！”</p>

……</p>

阵法不断被撕开，已经来不及缝补，原本形成的包围圈也在逐步衰退，连连被突破。</p>

方从坤此刻也涌现出了不安，却并未表现出来，直到看见东面又有一波人围冲过来。</p>

衣着随性，全然不似营中打扮。</p>

武器各样，流星锤、九节鞭、斧钺刀叉……耍得虎虎生风。</p>

轻功卓绝，直直地朝阵中扑来，击得外层士兵溃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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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江湖人的野路子！</p>

方从坤咬牙，又觉得不可思议。</p>

这些江湖人从来都是不服管制的，如今怎还乖乖上了战场，全然不似被胁迫的模样？</p>

局势慢慢被扭转，梁军四裂的阵法挡不住一波又一波人的冲击，被迫后撤。</p>

方从坤攥紧了拳头，肌肉发抖，脑中迅速思考对策。</p>

骤然出现的南家军和江湖人全然在他料想外，他竟一时有些想下令撤兵。</p>

马敬驱马靠近他，还未等他开口就吼道，“你别打撤兵的主意，他们即便有援兵，人数上也占不了优，咱们奋力一搏还有赢的机会！若此刻撤退，只会让他们以为咱们怕了，长周军气势，灭我军威风！”</p>

将士没了心气，这仗还怎么打？</p>

此刻，只能不要命地往前，不能往后撤。</p>

撤，即是输。</p>

这一战，注定是惨烈的。</p>

为了搏下赢的机会，谁也不能松懈。</p>

漫天阴云下，两军杀得昏天黑地，一条条生命逐渐倒下，鲜血汇集成流，归于黄沙与白雪。</p>

断箭残刀四处可见，缺损的盔甲四散。</p>

激战中，胜利逐渐向周军倾倒，梁军大势已去。</p>

马敬手中的刀被流星锤给缠住了，只能偏头，堪堪躲过刺来的长枪。</p>

身下的马儿受惊，他整个人被摔至马下，被团团围住，再无反手的余地。</p>

方从坤一个愣神间，被远处的弩箭射中，当场殒命。</p>

……</p>

直到天色擦黑，兵戈声才真正停歇。</p>

暮色渐渐笼罩过来，已不太能分清人的脸，只能瞧见一个个挪动的影子。</p>

黑夜降临，将天地间的一切厮杀与血腥都燕麦。</p>

萧容溪用刀撑着地面，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脸侧溅了血痕。</p>

他们胜了，惨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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