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下楼的时候任先生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一家人出了门可不曾想碰上了不速之客。

春韵跪在任先生的小公馆前又是哭又是磕头的求守门的去通传一声，守门的瞧她自称姨太太，穿的也不是很好，就不是很信，便不肯去同传，太太是个什么性子家里人都知道，要是扫了太太的兴他也不用在任家干了。

“怎么回事？”

任太太面露不悦，这是任家的意思还是这个女人自己的主意，竟然敢从鄞县追到这里，胆子太大了。

守门的怕自己被连累急忙解释“这个疯女人说自己是姨太太，咱们先生哪儿有姨太太啊，我想着赶紧打发了免得扰了太太先生，哪知道她这么厉害，我也不好上手推她，是我没办好差事，请太太责罚。”

任太太冷冷的看了眼任先生“你腰上不是绑了棍子吗，给我打出去就是了。”

“太太饶命啊，我清白的身子已经给了二爷了，求太太收下我吧，我给家里做女佣也行，我一定会好好的伺候先生太太的。”

春韵一边磕着头一边高声喊着。

任家这小公馆在租界里，有个不大的花园，左右邻居打开门就能看见他家门前的动静。

任太太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心中怒气横生。

“你瞎说什么，明明是你和别的男人有染，却心思歹毒想嫁祸到先生头上，那天家里的亲戚都是看见的，你一身丫鬟服，可见老太太也不抬举你了，你这样恳求，难不成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王妈是一点底子都不给春韵留，要是不说的清楚明白，打明天起，任太太就别想在这条街上做人了，原本任家夫妻的恩爱是邻居们都看在眼里的，在这会儿杀出个任先生的婚外情，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编排任太太呢。

任薇在一边瞧着，也是学到了，春韵这样的约莫是被任老太太逼着来的，就看她抖如筛糠的样子就不像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求太太仁慈，老太太说如果二爷不收我，她就要把我卖到楼子里去了。”春韵也是仗着周围几个旁观的人，她想二太太总不能不要名声了吧。

“只要我收下你？”

任太太这句话意味声长，春韵没听出其中有别的意味，她以为一切峰回路转了，连忙点头。

“求二太太收留，救奴婢一命。”

任太太看了眼蔫头耷脑一言不发的任先生，成亲小二十年，她还是第一次帮陆先生打发胭脂债。

“那好，”两个字落下春韵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任太太说到“阿发送她去林家码头，让她在码头帮忙吧，任家给多少月钱，就给她开多少钱，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要是还不行，你找警察吧，这里是租界，时常有巡逻的，找警察很方便的。”

春韵原本跪的笔直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地上，二太太这是在警告她啊，可是老太太那里还捏着她的卖身契，如若不然她就要去楼子里当娼妇了，不行！就是被抓进警察局她也不能进楼子。

春韵撑着一口气重新跪直了身体“春韵只想留在太太身边伺候，太太把我当个粗使也好当个贱婢也罢，只要能留下来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任太太气急，竟还有这样油盐不进的，寻常丫鬟听见警察怎么也会害怕，这个春韵当真不是个寻常丫鬟，难缠得很。

瞪了任先生一眼，任太太提步上车，任薇紧随其后，最后任先生也上了车。

王妈骂了声“窝囊”，以前她也没发现任先生这么窝囊啊，真是苦了她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