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霍庭带着人将苜蓿的种子送去了交易所, 交易所在城南被圈了一大块地方,还有一座宽广大厦,三层高, 从一楼进去, 就能看到宽广的大厅。
大厅中被分成一块又一块, 靠近大门的地方竖立着一块大大的牌子。牌子上面贴着白纸黑字, 显示交易所收购的物资,以及一些常见的货物价格。
苜蓿和各类蔬菜种子也在其中。
这些物资价格并不高,这要从江南那一块带来,按照路程来说可以说是亏本。
不过霍庭发现前方已经有不少人在收购物品的地方排队,偌大的队伍已经占据了不小一块地方,主要是货物被占了一部分, 他拉着老三排到这些人后面。
排队期间,霍庭又看了看其他地方。
交易所还兼职着收税, 所有需要采购的都要来领税票, 等交易的时候按照交易额再给对方一张税票,随后对方拿着税票可以抵扣税,也就是说, 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在交易过程中都是要交税的。
卖家卖东西一直是连税一起卖的, 相当于买家将税交给了卖家, 而卖家每月会统一按照税票来交税。
目前的税收比较简单, 税率也不是太高, 相对于利润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为了不引起麻烦,往来的客商还是愿意交上这一笔。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霍庭。
霍庭将几麻袋苜蓿种子交了上去,对方称过之后,写下了一张票据递给他。
这张票据可以用来抵扣一部分税,这才是为何这里货品的收价不高,可内路的商人还是乐此不彼带一些不值钱又费力的过来的原因。
虽然说原本税率就不高,可是白白交上去一笔,任谁都肉疼,好在这座互市中有各种减税政策。
要是一个个减下来所交的税就真的不值得一提了,可真要将那么多产品都采购过了,那带来的物质可就大了,挤压了其他货品的利润空间,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走吧!”霍庭对跟老三说,“带你去银行里先取些纸钞。”
也不知道这城市是不是有毛病,只要进了城,不允许使用金银铜等等货币来交易,统一使用纸钞。
至于纸钞从哪来?得去银行换。
听说是因为先前出现了一个大型假银案,一个内地的商人拿着大笔的假银购进了牛羊,差点引起刀械斗争。
虽然不知道后来事情的发展,不过这互市当中很快又有了新政策,互市之中,一切交易不可用现银,全都得在银行内兑换成纸钞。
当然只限定在城内,若是外地商人想要离开,余下的纸钞可以照样兑换成金银,不过得收取少量的手续费。
最开始还有些人觉得不信任,这不就是另类的宝钞吗?以前宝钞只限定在官员之中流行,如今是流到了民间。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有商人抗议,将白花花的银子换成这种轻飘飘的纸,谁会愿意干这种事?
不过这一次互市表现的却非常强硬,直接强制性规定,主要是城内的商铺全都拒绝金银,其他地方不收还好,最坑的是吃食铺拒绝收,那吃食可是关系到人的性命,一顿不吃那是饿的慌。
饿了一顿后,所有人乖乖的去兑换了纸钞,也有那强硬的搬到城外自己吃干粮,可时间一长,闻着城里传出来的香味再看看手里淡而无味的干粮,不少人开始抗议了。
凭什么别人可以大吃大喝,而他们只能啃这干巴巴的干粮?不少人扛不住了,开始偷偷的兑换起纸钞跑到城里消费,最开始兑换的少,等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兑换后,漏子一大,不少人蓦然发现,原来坚决抗议的也已经背着人偷偷投降了,等一下顶不住了,原来抗议的人灰溜溜的又进了城。
抗议之事不了了之。
时间一长,大伙儿都发现在城内确实没有哪一家商铺拒收纸钞,就连跟蒙古人交易,对方也是乖乖的收下纸钞,逐渐的大家伙都知道纸钞在这城里还是很坚挺的,并不会出现贬值的现象。
慢慢的大家都习惯了使用纸钞,特别是这种纸钞就是泡了水不会担心纸会泡烂,字迹不会花,若是怕泡过水的用不出去,还可以跟银行换一张新的。
简单方便又实用,且最重要的一点,防伪做得好,那手感一摸就知道跟平常的纸张不一样,就算是收到假的也可以很快认出来。
时间一长,来城里的客商都习惯了,一进城就先兑换一些纸钞,少了这玩意儿那是寸步难行。
在城里坐公共马车需要纸钞,公共厕所也需要纸钞,公共澡堂更需要纸钞,吃喝拉撒无一例外全都需要纸钞。
没有纸钞,在城里根本活不下去。
到了银行,霍庭先拿出了一张汇款单,自从出现了银行以后,出门在外再也不需要带大量的银子了。
只需要填一张薄薄的纸,自己账户内的银子就能自动汇到千里之外的银行。
只要等待时间当地取就可以。
霍庭这张汇款单是在三个月前填的,需要两个月才能够到互市这边,他提前了一个月,就是怕汇款单出现延迟问题。
毕竟这个时代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谁也不能够保证汇款单能够安全准时到达,总得给银行留下一些弥补的时间。
将汇款单递给柜台以后,那柜台后的银行人员就拿着汇款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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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看了一眼银行里往来的人,捣了一下霍庭,“哥,你看这地方可真大,比杭州那家银行还要大几倍呢!”
互市这边因为是新建,所以银行也建设的非常宽大。整个银行占据了足足有一亩地,分为上下两层,楼层还非常高,人走进来感觉跟走进空旷的宫殿里一样。
霍庭扫了一眼,是挺大的,他以前不是没有进过王府,觉得就算是王府也没有见得这么豪华。
更奇异的是这里的建筑根本就没有逾制,一切建筑都是参考西方的建筑。
老三还在啧啧称奇,这时候银行的人员已经将汇款单拿了过来,手中不只拿着霍庭之前给的汇款单,还有一张杭州那边来的原始单。
如这种汇款单是一式三份的,一份原始单和存档单留在银行手中,一份归汇款人。
若是银行发第一份原始单时丢失,就会将存档单补过去,若汇款人丢失了自己手上的那份汇款单,也可以找上银行都是自己的证件跟银行索要那份存档单,再拿着存档单过去领汇款。
“麻烦先将一千两银子换成纸钞取出来。”银行里有一个内部规定,若是在银行里户头的话,可以内部将金钱转化成纸钞,也可以将纸钞转化成金银,只要还在户头上就不需要手续费。
就好像鼓励客户将钱存在银行一样,当然,你要是不信任银行,仍然可以将手中的纸钞转换成银子。
“好的,请稍等。”对方先开了几张单子,让霍庭签字,等弄完手续后就凭单去取钱。
一共给了霍庭十沓,一沓百张百元大钞就是一百两银子,这样算来十沓就有一千两银子。
他只取了一千两,余下的钱都存到户头当中,到时候不够再取再用。
霍庭这一次可是将手中现有的流动资金都转移了过来,想着大干一场。
十沓纸钞一千两足够吸引人注意,不过来银行的都是客商,谁手中没有个千把两银子?
在老三赶快拿黑布将纸钞卷了起来后,纷纷移开了眼神。
“呐,给你几张,带兄弟们好好吃一顿。”霍庭从一沓纸钞中抽出了几张递给老三。
这新城因为物质贫乏,需要千里迢迢从内地运过来,所以这里除了牛羊肉比较便宜外,一切水果蔬菜都非常贵。
以前在江南,吃上肉,是富贵人家的待遇。反倒是来了内蒙,变成了吃上蔬菜才是富人的表现,这反差倒是有趣。
几张纸钞,算一算只有几两银子,不过足够十几个人好好的大吃一顿。
老三也不跟霍庭客气接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哥,晚上城外要举行篝火宴,你要不要跟我们过去一块乐呵一下?”
霍庭摇摇头,“不了,已经约好了肩客带人来看咱们那些被雨淋过的布匹,那些布得尽快出掉。”
来的路上那场大雨虽然没有对货物有太大的伤害,不过最上层跟最外层的布还是有被雨浸到,干了之后泛起了皱褶,颜色也跟旁边大不相同,影响了品相,这一批被损坏的货品得尽快出手,不然就积压在手里了。
老三不懂什么生意经,这次跟随,也是霍庭看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一走出去一脸凶神恶煞,也没人敢招惹,这一路上靠着他这身材这脸可是平静了不少。
分开之后老三就去找其他人,一伙儿十来个兄弟都聚在小酒馆里喝酒听戏呢!
老三走过去,伸手甩了甩几张纸钞,朝着其他人说,“兄弟们,今日这顿大哥请客,大伙儿都别客气。”
一群人顿时笑了,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大哥嫌弃老三在旁边碍事,拿了点钱把人打发回来了。
偏二愣子还信以为真,拿着钱过来请客。
这些人也不跟他客气,又跟店小二要几样菜,上了几壶好酒。
一上午加中午的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了,下午城外开始举办篝火宴会,老三又跟着一群兄弟勾肩搭背去了城外。
城外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搭了好几个帐篷,帐篷外面七八个厨子正忙碌着解剖牛羊,再旁边三个大汉抬着木桶过来。那木桶足有腰高,听里面的动静应该是液体。
老三伸手招呼了一声,“兄弟,木桶里都是什么?需不需要帮忙?”
三个大汉将木头放在草地上,回道:“不用帮忙,这里是马奶酒,沉的很。你们是过来参加篝火会的吧?”
老三走了过去,敲了敲木桶盖子说,“这奶酒是什么滋味呀?”老三一听到酒就走不动路了,他刚才在酒馆里喝了一点,因为受限于手上的钱少,都没有喝过瘾,这回看到了酒当即眼睛冒出光来。
那人笑了一下,跟旁边的人要了一个打酒勺子,掀开了盖子,从里面舀了一杯,跟老三说,“要不要尝尝。”
老三看着酒眼睛都不动了,“尝、肯定要尝尝!”
说着昂起头张大了嘴,那人一点一点将酒倒入了老三嘴中。
老三喝完之后,哈了一口气,冲着那人竖起大拇指,“爽快!”
那人爽朗一笑,“这些酒都是自家酿的,回头晚上宴会的时候可不要客气,多喝一些。”
老三垂涎的看了酒桶一眼,痛快的点头,“肯定过来。”
那人笑眯了眼,不错,回头这批酒肯定有个好销量。
“嗤!”与此同时就在老三砸吧,嘴意犹未尽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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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转头,这脸色就变了,“怎么是你?”真是晦气,怎么走到哪都能看见他?
这人昂起了头,“我还想说怎么到哪都能看到你呢!”
原先跟老三一块过来的人发现不对围了过来,问,“老三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蒙古人是谁?”
老三还没有说什么,那个蒙古人先开口了,“这么多人围过来,怎么想打架?”
老三听了之后气愤道:“你谁呀,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无缘无故先招惹我,我看你是想打架才对!”
蒙古人将袖子一撩,露出了手臂上鼓起的肌肉,“有本事我们单挑!”
老三推开旁边的人,上前一步露出一个狞笑,“单挑就单挑,今天又不把你打服了,老子就跟你姓!划出个道来,说吧,比什么?”
蒙古人指着旁边的空地说,“我就跟你比博克!”
“老三,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旁边的人有些担心,摔跤可是蒙古人最擅长的。
老三扭头,一脸愤怒道:“我已经受够了这个王八蛋,昨天就无缘无故嘲笑我,今天又追了过来,不把他打服了,我就出不了这口气!”
“唉!”一旁人叹了口气,很快还是让开了位置,看着两人走到空地上。
旁边穿着蒙古服饰的人看到这边的动静,一个个围了上来,一看是准备耍“博克”顿时一个个叫起好来,完全跟老三这一方的人表现不同。
蒙古人十分勇猛,要是有什么过节,先比划一场再说。
那蒙古人也不是看着老三不顺眼,只是说话比较直,汉话也不是那么准确,导致老三以为他在嘲讽他,这三两下可不就是被惹恼了。
“博克”在祭敖包、开那达慕都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所以蒙古人在摔跤这上面非常有心得。
一上手老三就知道对方的实力,差点被人给摔了。
他神色非常谨慎,越发小心起来,要是在这个时候丢了面子,以后他可没脸再跟着大哥来这互市了。
蒙古人在技巧上非常占便宜,可老三凭借着有一把子力气也没让对方得逞,就这样你来我往双方胶着着,倒是让周围围观的人一个个鼓起劲来大声给各自支持的人喊加油!
老三那群兄弟原来还张不了那个口,不过看其他人喊的那么起劲,也跟着喊了起来。
反正要丢脸,大家都一起丢脸,真正到这时候不管是谁都豁出去了。
半个钟头后,老三一个没注意,被对方给摔倒,很快他就回了一击,双方继续胶着起来。
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对对方都有些心心相惜,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过了一会儿,旁边帐篷前的手扒羊肉的香味都传了过来,老三嗅了嗅香味,咽口水松了手,开口:“不摔了,咱俩就打平了!”
蒙古人对老三也是另眼看待,原本以为只是个架子样,没想到还真有点实力,他可是他们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勇士,在眼前这个人手上竟然没有占到便宜。
“你,很不错!”蒙古人竖起了大姆手指,这个大概是跟城里的汉人学的,做的还挺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