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震惊的回过身, 自古至今, 每一个将士说起战争, 都是因为保家卫国, 却从未将战争时自己的心态说的那么坦白,是啊!出身鄂温克的海兰察, 在那场战争时, 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保家卫国, 他想的只是不服兵役, 要早点回家守护母亲。
也许世间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是纯净无暇的, 每一个人都会有罪恶之处,就像光明和黑暗,缺一不可,只是有的人光明多一些,而她阴暗多一些,紫薇苦涩的道:“可是这不同,战场上你死我活,本就是物竞天择,而我却是心怀险恶, 总有主动伤害别人的时候。”
“我相信你,你做的事情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不要用这样的借口来拒绝我, 我能够感觉到你虽然表现的很尊重我, 却从未相信过我, 告诉我真正的理由, 真正拒绝我的理由,还是你心目中有别的......?”海兰察目光闪出犀利光泽,如同猛兽看重了猎物,炙热不舍。
紫薇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寒,脑中空白,不由打断他的话:“没有别人,是的,我不相信你,也无法相信任何人,我拒绝你就是因为不相信你,不相信婚姻,不相信所谓的白首之约,也许有更适合你的人,但那绝对不会是我。”
“你是这么想的,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信任?”海兰察听的心中一怒,上前逼近紫薇一步,质问道。
紫薇慌乱的摇头,未来记忆中被丈夫背叛的委屈,儿子的嫌弃,福家的利用,令妃口蜜腹剑交织在一起,几乎崩溃,她口不择言的低吼道:“你现在是没有做什么,但是将来呢?谁能保证你会永远不变,也许你现在觉得我不错,可是日后你会认识更多的人,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觉得别人比我更好,更值得你用心,自古至今,多少恩情蜜爱,到最后都成了伤人的绝望,当我年华不在,当有比我更好的女子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能面不改色的质问我吗?我是......”
“紫薇!我不是你阿玛,也学不会别人那样的一心二用,我现在也做不了让你相信的保证,只有让时间证明,证明我不会让你重复你母亲的痛苦。”海兰察看着因自己失去端庄姿态,险入绝望痛楚的紫薇,不由想到第一次见她时,她诉说自己母亲往事时的模样,以为她因为母亲的事情,而无法释怀,相信自己,不由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军怀里,对她柔声说道。
紫薇被海兰察拥住,身体不由一僵,神智从崩溃边缘恢复过来,听着海兰察自以为的了解,心中更苦、更痛,她摇了摇头,边推拒海兰察、边道:“不关皇阿玛和娘的事情,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而我也有自己的坚持,我要的额驸,是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人,不能有我以外的女人,即使没有子嗣,也只能守着我一个,即使心里想别的人都不可以,一辈子就这样,这样的额驸你还想当吗?”
“就这样?我想。”海兰察的力气岂是紫薇能够挣的开的,他不放手,紫薇再挣扎也是枉然,总算、总算听到紫薇的心里话了,海兰察第一次体会到这个看似恬静的格格,心里竟然有那么多不安,更好象曾经有过千疮百孔的伤痕,不能愈合,他没有甜言蜜语,只是简短的回应,然后更用力的拥抱,让紫薇感受他的心。
海兰察的心跳强劲有力,他的回答短促却很坚决,紫薇楞住了,这个问题她在梦中问了无数次,却没有人回答过她,如果是别人回答,她也不会相信,而这个记忆中,未来当真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妻子的人说出这样的回答,却由不得她不信。
海兰察、海兰察......紫薇不知道在心里呼唤了多少声这个名字,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凄楚的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呢,你真是一个令人尊敬的人,我好羡慕你未来的妻子,可惜那个人不会是我。”不会是我这样一个内心苍老,充满丑陋记忆,没有半份纯洁的人。
紫薇黯然想道,好希望她从未有过那样丑陋不堪的记忆,好希望她没有跟福尔康洞房花烛那一夜,也好希望她没有为福尔□□下儿子的记忆,那些丑陋不堪的记忆,在另一份美好未来面前,只会更加丑陋肮脏,即使她现在的身体没有肮脏,但是记忆却在啊!紫薇忍着心里的悲哀。
“你既然尊敬我,为何就不能相信我?我......”海兰察还想说下去,话却在紫薇流出的眼泪中住了口,为什么?为什么紫薇的眼神那么悲哀绝望,为什么?为什么紫薇的眼神中有那么多自我厌恶,海兰察心中疑问。
手却轻柔的为紫薇擦去眼泪,温热又柔软的唇轻轻烙印在紫薇的眼角,声音极度感性的道:“虽然不知道你过去有什么经历,让你这样痛苦,好象在否决自己,可是我不希望你拒绝这个指婚,我很期待大婚的到来,你既然尊敬我,就不要让我失望好吗?试着相信我一次。”
“否决自己?相信你一次?”紫薇反问,手不由环住海兰察,摄取那一份温暖,原来她一直在否决自己吗?紫薇模糊的想到,心前所未有的疲累,而眼前人的磁性声音,仿佛能让自己试着依靠一下,就一下、就一会,让她卸下盔甲,休息一下吧!尽管很自私,紫薇这样想着,初春的风柔和的吹拂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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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紫薇心情平静下来,回到慈宁宫时,兰馨正和晴儿配合着展示她们的收获,并讲起一路上的乐事,而回疆公主的趣闻更让二人细腻的说了一遍,让老佛爷听后很感叹,回疆的礼教竟然那般荒废,一个未出嫁的女子,竟然跟男人私奔六次,还被当圣女供奉着。
这让太后不由想起皇家另一个为情而奔,结果却经不起考验的新月格格,暗想那个含香公主若是看到她跟随私奔的男子,变成一个苍老、残废的老头,还会那么死心塌地吗?一时种种念头涌上心头,对回疆一行的到来,很有感触。
而回疆公主的私奔故事,因为回疆台吉的即将到来,在宫里宫外火热传播开来,上上下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这个故事,每一个人的感觉也不一样,像有些人,比如小燕子等就很佩服含香追逐爱情的勇气,为这个公主不同凡俗而喜欢。
而乾隆也很快收到兆惠的消息,肯定了含香公主确有其事,甚至还回禀了乾隆,军中探子探听到,在来京城途中,蒙丹又一次出现,要带含香公主离开,终究力弱被擒,而含香公主以死相保,蒙丹始得脱逃,乾隆看的极为震惊。
这样的事情,即使皇家格格做出,别说六次,一次都会丢了半条命,而回疆公主竟然荒淫致此,事关国邦安定,乾隆可顾不得情啊!爱的了,不过乾隆觉得奇怪的事情,话本子的起源却一直查不清楚,查到成老板手中的话本子就再无线索。
那话本子上的字迹和刻印字体很相似,纸料是京城最普遍的宣纸,当日茶楼来往的人员也无可疑之处,乾隆只好把这件事当成某些人不愿和那德行败坏的回疆公主联姻,而做的小动作,可是谁又有如此先见之明,乾隆很疑惑。
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有心为之,去年五月,回疆还未平定下来,就有人先见至此,倒是个齐材,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有被指婚联姻的资格,这样的人除了他的几个适龄皇子,就只有宗室王爷们家的孩子了,乾隆不由留心起这些人的举动来。
到了二月初三这天,北京城终于迎接到回疆台吉的到来,回疆败与清朝,这次为了张显部族尊严,整个队伍弄的很是奢华威武,众多的回族武士保卫着车队,浩浩荡荡,阿里和卓和儿子图尔都一马当先,领队在前,后面跟着骑兵、仪仗队伍、乐队。
最显眼的是中间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车上轻纱飘扬,一个衣着华贵维吾尔衣善,美丽双目带着愁绪的女子,木然坐在车上,车驾两旁有数十个回人美女环绕着,车驾后面是驼着进贡给乾隆礼物的骆驼队,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京城,向紫禁城行去。
路两旁有三阿哥、六阿哥安排的官兵开道,又有无数百姓在一旁围观,议论纷纷,更有那结合说书人段子的,细细打量回疆公主的样貌,文人学士自然酸几句,还有那浪荡子在心里yy不少乐事,这些是让回疆一行人预料不到的。
阿里和卓到了紫禁城,两个阿哥早有安排,宫门大开,鼓乐声声,极和规格,阿里和卓汉语不错,很快同主持迎接的三阿哥、六阿哥交流起来,而礼部官员则负责安置回疆的人马......这些朝事后宫诸人是不知道的。
但是当晚,后宫有资格参加宫宴的人们大开了眼界,这些宫里的女子,除了紫薇,大家从未想过堂堂一个部族公主,就算比不上皇家儿女娇贵,也算的上大家之女,竟然效仿歌姬当场现艺,宫里宫外,有了紫薇的那个预防针,都不在以玄奇,憧憬的目光看待着个女子。
自然对那所谓的绝技没了衷心赞叹,太后、那拉皇后更眼带不屑,晴儿、兰馨少不得打圆场,待含香之舞接近尾声,宫宴也要结束,乾隆为了安抚阿里和卓,笑着赞叹道:“阿里和卓,你这个女儿果如兆惠将军所称赞,天赋异秉,极是出色。”
“含香是臣最爱惜的女儿,也是臣一族的瑰宝,她出世时,天空布满彩霞,香气弥漫,族中祭祀说,含香这个孩子是臣族中的贵人。”阿里和卓一脸自豪和不舍的笑容。
乾隆听到阿里和卓如此称赞,又看了眼眼带愁色的含香,若不是知道这个女子放浪形骸的举动,他可能会认为这是个纯洁的天女,现在嘛!乾隆高深莫测的道:“是吗?有女如此,确实值的高兴。”最后一句话,乾隆含糊的说道。
阿里和卓毕竟不是汉人,不了解汉人高深的外交技术,以为乾隆真心称赞,面上笑容展开,这时含香跳到舞台中央,对乾隆伏拜与地,而伴舞的男舞者们,也随着含香贵在地上,都不起身,无声的向乾隆致敬。
乾隆忙鼓掌,站起身对舞台一摆手道:“起来吧!含香公主,真是辛苦你了。”
含香站起身低着头,也不出声谢恩,阿里和卓走到含香舞台前,乾隆只好跟过去,阿里和卓背对着乾隆,在一旁对含香使着眼色,急道:“含香快抬起头,谢皇上恩典。”
“含香谢皇上恩典。”含香不情愿的抬起头,凄楚的看了乾隆一眼。
乾隆置身其中,闻着含香起舞出汗,身体四周渐渐浓郁的香气,在被含香含愁带怨的目光一看,即使心中有此女诸多不良印象,声音也不由放柔道:“含香公主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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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为了表示臣回部对皇上,对大清的忠诚与敬意,如果皇上喜欢,臣就把这个珍贵的女儿,献给皇上了。”阿里和卓侧过身,以坚决不舍,又认真的口气说道。
乾隆被这句话砸蒙了,脸几乎变成绿色,阿里和卓,好大的胆子,竟然想把跟别人私奔七次的女儿送给他,乾隆想到茶楼酒店中,说书人说到含香公主,那些浪荡子们的言词,又感到四周无数双奇异的目光,深觉自己有种被绿云罩顶的危机。
想当场发怒,又只能克制,他刚平定回疆,不能做出让回疆人众不安的事,拒绝!难道当场说你们这公主太放荡,他这个皇帝无福消受,接受,一想到这,乾隆就比被先帝训斥都难受,这样的公主,风月玩乐一下还可以,真纳进宫当妃子,乾隆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乾隆的面色一变,周围异样的眼光,含香公主的传闻,那拉皇后都知道,深知乾隆此刻进退两难,那拉皇后忙板着脸,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走到乾隆身边道:“本宫代万岁爷多谢台吉的好意,只是大清的妃嫔选拔都有规矩,三年大选一次,从没有这样半途收纳的,万岁爷后宫充容,而且台吉的女儿年少多姿,与本宫的格格一般大,就这样入宫,本宫都替她可惜,不如万岁爷为她挑选个年岁相当,才能出色的夫婿吧?”
“皇后说的是,含香公主如此出众,入宫太可惜了,还是朕为她挑选个好夫婿吧!”乾隆看出那拉皇后为他解围,松了口气,忙祸水东移,看向列位在席的皇亲国戚,朝廷大员,阿哥、贝勒们,笑着对阿里和卓道:“你看这些年轻俊才,有朕的儿子们,有王公大臣,有世子贝勒,都是极出色的,如果含香公主不喜欢,可以自己挑选,就算是回族勇士朕也一定成全。”
乾隆说一句,殿上的年轻公子脸色都变了,恨不得把自己藏到桌下去,这样的公主美艳动人,若是玩乐一下也无不可,若是抬回家,那真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绿云罩顶,注定被人耻笑了,家族门楣都成为笑柄。
乾隆看着大家脸色,也知道大家所想,说到后面语气一变,鼓励的看着含香,为了满清的孩子们,他就成人之美一回吧!看这含香公主的样子,好象不能忘情与那个回族人,既然这样,他也不勉强,只要含香公主请求,乾隆就算顶着阿里和卓不甘心,也成全二人。
阿里和卓、含香二人不相信的对视一眼,阿里和卓看了那拉皇后一眼,暗道中原的皇帝怕老婆吗?怎么没人告诉过他?而含香却不敢相信乾隆的承诺,又抱着一丝希望,张张嘴,想说出心底的想法,这时阿里和卓咳嗽一声,含香眼神更凄楚的道:“含香听从皇上安排。”
“皇上,臣这女儿年幼,等两三年参加大选也是可以的......”阿里和卓还不甘心,继续说道。
那拉皇后面色更冷,一个眼刀子对阿里和卓甩过去,肃声道:“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八旗子女年满十三、至十七岁,方有入选资格,万岁爷待回部亲近,就不谈旗籍之事了,下一次待选是两年后......”
“皇帝,皇后龙孕在身,不可久站,这些国家大事哀家不懂,你们自己去谈吧!哀家带皇后回宫休息。”太后见那拉皇后帮助乾隆,乐得清闲,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风流儿子,见了美人不沾手呢!刚才皇帝那几近绿色的脸挺好看的,不过皇后言词锋利,为了安抚回部,也不能让阿里和卓太丢脸。
乾隆忙一脸小心,面带敬重的扶着那拉皇后道:“皇额娘说的是,皇后你先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孩子们处理吧?”
“臣妾尊旨”那拉皇后对太后的话,倒是言听计从,少有这样的婆媳。
阿里和卓本被那拉皇后的眼刀子看的冷汗直流,暗叹中原的皇后比他的婆娘厉害多了,待听了太后的话,阿里和卓才觉得,难怪中原皇帝不敢接受自己的女儿,原来是皇后娘娘有身孕了,那等孩子生下来,皇上就可以做主了吧?
阿里和卓对自己女儿的美貌很有信心,想到这忙道:“臣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臣这个宝贝女儿的将来就托付给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