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王怒道:“你拦着本王做什么?”
孙恪靖垂首不语,慕毓芫快步走到海陵王近侧,低声急问道:“敏玺,你一心要射杀刺客,全不想此人原是你府上的,难道是打算杀人灭口么?”海陵王先是一怒,继而迅速反映过来,大暑天的也不由起了一层冷汗,望着眼前女子水波潋滟的明眸,只是说不出话来。
明帝已经急步冲过来,握紧慕毓芫的手怒道:“你……,你以为朕宠着你,就可以自作主张了么?今天要是出了事——”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又将手掌紧了紧,“就算你不顾忌朕,难道连祉儿也不管不顾么?”
“皇上,臣妾的手——”
明帝低头一看,原本皓白若雪的素手被自己握的通红,方才稍微松了一下,道:“痛不痛?快跟朕回宫瞧瞧,今后不许如此胆大了。”
朱贵人此时方才哭出声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慕毓芫赶忙走过去扶起她,问道:“佩柔,有没有伤着你?”回头吩咐宫人们上来,叮咛道:“你们好生搀扶着贵人,小心她肚子里孩子,回去后赶紧让太医诊诊脉。”
明帝也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适?”
朱贵人用力挣脱慕毓芫的手,晃晃悠悠站起来抽噎道:“没,臣妾没有事……,皇上不用担心,方才都怪臣妾才让……”
“别说傻话了。”见她欲为刺客的事赔罪,明帝忙劝慰道:“孙将军已带人到出口拦截,那刺客跑不出去的,你好生养着自己的身体要紧,赶紧回去罢。”
今年的端午节实在是过的惊心动魄,欢庆热闹的龙舟赛竟生此变故,虽然皇帝并没有被行刺中,御前近卫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皆提心吊胆下去密探追查。嫔妃们在巨大的惊恐中惶惶不安,宫人们更是小心翼翼行事,整个皇宫在极度热闹之后,一瞬间安静下来。
宫中出了如此的大事,上上下下不免都有些惶恐不安,然而皇帝心头却有更为恼怒的事,百十号人在天清江两处出口堵截,居然还是让刺客逃脱了。御林军原本就戒卫不利,眼下不能抓到刺客更是失职,孙恪靖奔忙半日连水都没喝上,还得硬着头皮在启元殿听侯皇帝训斥。
“饭桶,都是饭桶!!”明帝气的将御案上东西一推,“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书笔纸研下雨似的洒了一地,“天清江出口并没有别的路,怎么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找到?那人难道遁地入天不成?那么多人都抓不到刺客,朕养着你们是白做样子的吗?”
“是,臣失职。”孙恪靖并不善言语,此刻既要承受皇帝这边的怒气,又要安抚手下人不能乱了方寸,也是又急又气。
“你是父皇眼中最稳妥的人,怎么如今到朕跟前就开始马虎了?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戒卫的,居然让那刺客混进宫来,真是——”明帝说到此处不由停顿,心里陡然想起刺客乃是由海陵王举荐的,面上不觉沉了沉,朝外问道:“敏玺呢?整天就知道胡闹生事,眼下又躲到哪里去了?”
海陵王应声进来,叩道:“皇上万安。”
“安什么安?”明帝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恼怒,冷声笑道:“平日里朕总是纵容着你,在京城也不知惹出多少事,这些都不提了。先把那刺客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到你府上,呆了多少时间?”
海陵王不敢稍有隐瞒,赶忙躬身回道:“臣弟平日身边用不上那人,只知道他名叫赵铁,如今看来多半也不是真名。在王府半年也没什么大作为,前几日为预备龙舟赛试船,意外发现此人善于掌舵,识水性……”
“哼,一早连退路都想好了。”
海陵王不由一怔,明帝又冷笑道:“以你那莽撞的性子,做不出如此狂妄的谋逆之事,究竟是谁在背地里捣鬼,想出如此阴险毒辣的点子,好不用心哪。”
“是,皇上明鉴。”海陵王回想起江面之事仍是冷汗津津,如果当时一箭把那刺客射死,倒真成杀人灭口了,岂不是正中别人设下的圈套?心里的恼恨愈加浓烈,手上的关节握的发白,咬牙切齿道:“臣弟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