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灵玲才终于平缓了自己不停起伏的胸口。
她其实是相信陆先生的为人的,只不过作为一位未出阁的女子,又是饱读诗书的诗才,她多少都觉得有悖于道德教化,但转念一想,这和邀请先生入自己的小院过夜又有什么区别呢?
为了振兴师院,做出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又过了一阵,谢灵玲才发出了细弱蚊虫的应答,只是脸上宛如熟透的水杏,饱满而又鲜红。
你这女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陆易暗啐一声,便光明正大地带着谢才女开房去了。
夜色愈发深沉,星光时隐时现。
客房内,陆易看着眼前终于抄录完毕的少女,不由打了个哈欠。
忙活了半个晚上,口干舌燥的自己总算是将唐诗三百首背诵完了,说起来这还得感谢自己父母小时候严厉的教导,若不是他们,自己在这异界的路无疑要艰难许多。
又帮忙检查了一遍错字,陆易见时候不早,便准备告辞回到隔壁房间。
“先生!”突然,少女连声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陆易不解地转过头去。
此时的谢灵玲,像是有什么说而不敢说的话,似才露的小荷,有些怯生生的,半晌,她终于是抬起了头,目光澄澈而又明亮:“先生,你白天所说的世界将要崩塌,是真的吗?”
“你不相信?”
“我当然相信!”少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娇躯也变得有些傲然。
“只是我很担心,凭借我们这些人类的力量,真的可以对抗那样未知的灾变吗?听说天上明明有许多的神仙”,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不为为何逐渐变得微弱。
神仙?
神仙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临别之际,再教给你一句话吧!”
“无论是人也好,还是国也罢,命运永远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陆易朗声道,显出一种非凡的气概。
在少女的眼中,此时本就剑眉星目的他,更加显得英气逼人,甚至让她看的近乎有些痴了。
“多谢你,陆先生”,谢灵玲情不自禁地道。
“不用了,就当是你那张生花卷的回礼吧!”说完,他便彻底地消失在空气中。
少女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空无一人,像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呸,为何我会感到一丝该死的留恋呢?
不!刚刚那一定是错觉,她又自我安稳了一番,遂又将心思完全放到了眼前的锦绣诗篇上。
盛唐,如是我也有幸触及那样的仙境,该是一件多少美妙的事啊!
......
后面的日子,陆易没有了女人的羁绊,对于传道一事也更加地专心。
但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虽然愿意刻下名字的人数越来越多,可全然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而非真正意义上的信徒。
或许真的是时间太短了吧,不足以改换人的心智。
又或者,他们早就安逸惯了。
直到第八日的时候,局面终于才有了一些变化,因为那个叫做谢灵玲的女人竟然又来了。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陆易吓得差点从石柱上掉下来,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又是傍晚时分,围观的看客继续散去,谢灵玲看着青色石柱上的名字却也不由蹙起了黛眉:“先生,还是只有五十人吗?”
“唉。”陆易不由发出叹息,“天意如此,看来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传道者。”
“先生请不要妄自菲薄,我觉得以你的本事,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唯一差的,也许就是那一点点思路”,谢灵玲用一副认真的口吻说道。
此时夕阳西斜,余晖自她眉间划过,使得原本就无比灵动的她,还隐隐多出了一道韵味。
“愿闻其详。”
谢灵玲紧接着开口道:“虽然先生说的都是一些关乎生民利害的东西,但多少还是有些玄虚,根源在于你所渴望的信徒,不过是一帮普通百姓,而非是拥有大智慧的贤者。”
“他们相比于末世将至,其实更关心自己今日吃的饱不饱,明日家中又是否还有余粮,若想真正得到他们的信奉,首先得让他们相信先生的为人,然后才是你说的话。”
“哦!”陆易闻言,眼中当即冒出了亮光。
想不到这谢灵玲人美心善不说,这头脑也是不凡,比之那秦书敏,简直是聪敏了不下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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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我需要深入百姓当中试着为他们做些真正的善事,然后再借机弘扬救世之道?”
“正是,小女不才,愿意跟随先生一道做些善事!”少女一脸兴奋地附和道。
陆易愕然,后面的那句话隐隐让他触到了一丝不安。
罢了,常言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还是不拘小节,想办法尽早完成与大魏皇帝的赌约。
于是自第九日起,那个喜欢盘坐于青色石柱上的道人便消失了,人们起初对他半途而废还曾发出讥笑,可后面才知道,他竟然带着那根石柱开始了挨家挨户的走访。
早点摊上,陆易听到了摊主关于赋税加重的抱怨。
“为何会加重?”
“明明大魏休养生息,不是应该减轻赋税才是吗?”
面对他的疑惑,摊主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等草民,又岂能知道上面那帮官员的想法,不过,除了国库空虚,也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
难道是大魏以武立国,不打仗就无法掠夺,所以才。
陆易不由生出猜想,他欲要开口,说信奉善道可以止戈,可以减轻赋税,但一直到最后都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又一日,他凑巧听见了巷内老妇的哭声,一番探听才发现:
竟是因为家中长子被征调去了大晋边境,修建一堵移动的青铜机关城,生死未卜,距今已有十年。
他闻听这样的不幸,又欲劝老妇信奉善道,说那样可以保四国太平,人间再无战事,亲子将永不分离。
可话到嘴边,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世上的所有不幸,本就不是简单的信道二字可以解决的。
也许在这场赌约的一开始,我就输了。
陆易不觉想起那道‘不能威逼利诱’的要求,突然抬起头来向着远方眺望而去,
那里,正是大魏狗皇帝的宫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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