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1 / 2)

严未清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抬手抹了把脸,满手湿润。

沈行远的视线立即扫了过来,严未清转头,目光与他狭路相逢。

装睡偷听的人理直气壮,反倒是说出心里话的人感到心虚。

沈行远收回视线看着前方路况,注意力却无法转移,车载暖气一吹,更觉得面红耳热,浑身不自在。

于是降下车窗吹了会儿夹着细雨的冷风。

待心绪安定下来,才觉得不过是说了几句关心晚辈的话,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都听见了?”他还是没忍住试探。

严未清点了下头:“嗯。”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严未清慢慢将脑袋靠在沈行远肩上,轻声道:“对不起啊哥,我从都不知道你有这些忧虑,我只顾着自己……我是不是逼你太狠了?”

“其实我不止一次想过破罐破摔。”

严未清:“看来我的手段还不够狠。”

沈行远:“……”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事情的,不用觉得和我交往的话,就一定要对我负责一辈子,不需要的。你不是说过吗,谈恋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如果有一天我觉得你不好了,不喜欢你了,我会跟你分手,同样,你也有这样做的权利。我们是平等、自由的,我拒绝任何道德绑架。”

“那以后呢?”

“什么以后?”

沈行远缓缓道:“分手以后。”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典型的严未清风格。

“你没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

“那重要吗?”严未清反问,“我们两情相悦,自由恋爱,不背德,也没有对不起谁,经得起外人评说吧?”

“只要你不能脱离社会单独存在,别人的看法就一定会对你造成影响。你可以不在乎外人怎么看,那你未来的丈夫呢?就算他爱你信任你,那他的父母长辈呢?你总说我迂腐,可你以后会面对比我更迂腐的人,到那时候,我就会变成你桥上的绊脚石……”

严未清闭了闭眼,冷声说:“沈行远,你现在好像没有立场操心我以后的事。”

沉默许久,沈行远问:“那我说说我自己吧?”

“你说。”

“你没问过我年纪,我猜你都知道,我不年轻了。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手,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游戏,而我玩不起……我这个岁数,早就没有试错的资本了。”

严未清淡淡评价:“懦弱。”

“是啊,让你看笑话了。”

“那您可多虑了。”严未清扳正身子,“畏首畏尾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毛病,你这个年纪的人,不想跳出待了小半辈子的舒适圈,所以毛病尤为严重,我懂,没什么可笑的。你只是不知道……”

“没有你,我过得有多辛苦。”

视线忽然就模糊了,远处的霓虹变成一串串闪烁的光晕,沈行远略微偏头看向严未清,她却看着窗外,“你有没有看过杜拉斯的《情人》?”

“没看过,讲的什么?”

“越南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女主是一个年轻的法国女孩儿,生活在越南西贡,她母亲是穷困潦倒的法文老师。作为白人殖民者,仅管家境贫寒,母亲和哥哥们还是没区别地歧视当地人。男主呢,很不巧,是华裔富商的儿子,有钱没权,地位全靠爹,他爹怎么会同意他娶一个身无分文的法国女人呢?”

“但他们还是相爱了,瞒着双方家长,在一间破旧的小房间里约会。多勇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