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的陈设布置一目了然，一张主案，两排辅案，一个香炉，靠墙位置堆了几个箱子，一看就是用来放杂物的。</p>

主案上倒的茶已凉，上面只有一方拭剑的帕子，一把锋利长剑，还有一个已经空了的盘子，正是先前用来盛放炙羊肉的盘子，只不过盘子里的肉片都已经用以试验毒物来源。</p>

查无可查的现场，还有什么找寻线索的必要？</p>

涂校尉想查明真相的心情他能理解，但在没有新的进展前，一味苦守在这里，也是毫无意义。</p>

主帅走了，但大军转移，一应军务，还有迫在眉睫的夺城之战，都需要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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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实在没有线索头绪，不如先行将主帅下葬，为他保全身后名，让他安息。</p>

“涂校尉，你看主帅已经殒命多时，还一直维持着死不瞑目的遗容，难免叫人触目惊心，徒增伤感。是不是……先将他安葬？”博朗看着偏头垂在案台一侧，嘴角尚有干涸血迹的主帅，说。</p>

弥贺也痛心疾首地道：“主帅为我军操劳日久，如今去了，就别再让他受这般折腾了吧。也算全了我们同袍一场。”</p>

他朝博朗招手：“过来搭把手，我们先把主帅的尸身运出去。”</p>

接着他命人抬来担架。</p>

博朗怔怔地问：“可是，要抬到哪去？我们还尚在中原地界，难道就把主帅丢在这山野里吗？”</p>

他话是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没停，因为再让主帅这么趴在桌案上确实不合适。</p>

“怎会？我们用担架抬他出去，先放在剩余的物资车上，等军队撤离时再一起带回突厥。”</p>

博朗拉起主帅的胳膊，却突然看到他左手紧握，就像是攥住了什么东西，不免纳闷。</p>

他费了好大力气把主帅的手掰开，就看到里面是几根马匹鬃毛。</p>

周围的人看不真切，在右手边的弥贺问道：“怎么了？”</p>

博朗摊开手，露出里面的东西，说：“你们看。”</p>

“这，”弥贺眉头微蹙：“这不是涂校尉带进来的马匹鬃毛吗？说是擒马时无意间沾到身上的，先前他还特意在案台旁留下些许，以此怀疑有人对证物动过手脚。”</p>

“你从地上捡的？”</p>

他不满道：“你捡这个做什么？”</p>

博朗摇头，颤抖着说：“不，不是从地上捡的。”</p>

他面色惨白：“是从主帅左手里抠出来的。我还奇怪他为何紧攥着左手。主帅至死都握着它。”</p>

向来老成的弥贺有所洞见，直接把鬃毛拍在桌案上，怒喝道：“涂校尉，对此，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p>

对涂坤克和秦瑄的争斗，他一直不予站队，置身事外。</p>

这次涂坤克以主帅为由召集众将领于主帅大帐，他早有预感，涂坤克似有所图，但直到这一刻才算是看明白一些。</p>

设局陷害，请君入瓮，这玩的是贼喊捉贼啊？</p>

怪不得涂坤克总是在言语间明里暗里的针对秦瑄，想引导众人怀疑副秦瑄和主帅之死有关。</p>

是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p>

但涂坤克怎么也不会料到，他的计谋并不是天衣无缝，主帅虽殒命，却拼死护住了指向真凶的线索。</p>

饶是他涂坤克再怎么能言巧辩，迂回推诿，也撇不清干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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