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十来天以后,又来到了沙海。
马上就要进大梁了,无忌很是惶惶不安,此次来大梁,还是飞蛾扑火哦!
但是,现在的翟嬋已经又一次钻进了牛角尖,听不进他劝了。
得设法自救。
首先是不能直接闯进郎逍宅邸,进了他的宅邸就死定了。
有什么理由呢?
“姐,我们进了大梁,还住上次那家客栈么?”白莹回头问翟嬋道。
“不,这次我们要找一个院子住下来。”翟嬋掀开了车门帘对白莹道:“虽然郎逍让我们住在他家里。但是,我感觉总不太方便。再说,你也要有地方住不是?”
翟嬋没有直接去郎逍家的意思,无忌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有了主意,道:“娘,大梁可不比安邑,达官贵人很多,找院子可不容易哦。依我看,我们不如住到石颇家里去。他已经被祀夫抓了,家也被查抄了,没人会再关注那里,那可是地道的灯下黑……”
翟嬋听了无忌的话笑了起来,点头道:“是个好主意。这样,莹,我们就先在上次那个客栈住下,我先去石颇家看看情况再说。”
无忌的心这才稍安。他相信郎逍信中的话全是谎言,只要翟嬋往石颇家那里走一遭,就会发觉大梁的情况与郎逍所描述的大相径庭,她一定会察觉自己又一次上了郎逍的当。那时候,她才会听进自己的判断,听从自己的意见。
在沙海住了一晚,第二天,他们进了大梁。
在客栈安顿好,翟嬋学着白莹的法子,继续穿着男人的服饰,往头上戴了一顶大草帽,坐上了车辕,吆喝着马车上街去了。
石颇宅邸在昆山街,离这儿挺远的,她慢悠悠地赶着车,像逛似的赶着马车,一路观察着街上的情况。
虽然已经是深秋,阳光依然很灼热,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感觉。
昆山街上很平静,没有什么行人。但是,街道上禁卫军很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了。
她心里有了忐忑。
只是石颇宅邸已经没了往日的气派,大门紧闭,门庭一副凋零样子。
门前的灯笼红布罩子已经破碎了,细看大门上似乎还交叉地贴着两张封条。
军士已经没了踪迹,门前台阶上满是落叶,像是好长时间没人进出了。
翟嬋很惊诧,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石颇的家人也下监狱了,祀夫下手还真狠哦!
她怕有人在暗地里盯着,没敢停车,更没敢下车上前看封条,直接赶车匆匆从门前跑过。
来到了十字街口附近,远远看见街市口高大的牌坊柱子上挂着好几张细木板。那应该是衙门的布告,绢帛罩在上面,墨字黑黑的,写的名字被画上了红圈,鲜红色的朱砂圈圈很是醒目。
街市口四周也散落着不少禁卫军士兵。见他们没有关注看衙门布告的人,她把马车停在街边,下了车辕,装作逛街的样子朝牌坊柱子走了过去。
瞅了一下四周,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她也就细细地看了一下布告。
这是司冠贴的布告,上面内容竟然与石颇有关。
细细地看了一下,大意是石颇是秦国间谍,为搞乱魏国宫廷混进了东宫,除了向昭王进献义渠女闾(妓女翟嬋,还挑动昭王四处猎艳、参与了緈濑的反叛活动。禁卫军查抄了石颇的家,共抄出金、银数万两,另有若干鼎、簋、爵等王家青铜器,都是石颇私自截留隐藏家中的。现在案子已经三司会审终结,经奏请监国圣决,判决石颇磔刑,他的四子及亲随宁泰、周威二人,皆被判斩首弃市,妻妾及女俱发配功臣家为奴。兹定于十一月八日执行,特榜示天下。
她看得手脚冰凉,背后寒气直冒,呆若木鸡。
石颇真的要被处死了。自己哪是什么翟嬋娘娘,竟然是石颇献给昭王的义渠女闾!
立刻她的心惊悸起来,倘若自己被禁卫军抓住必定难逃一死哦。
看来,郎逍信里的话全是胡诌!
看这行刑的日子,应该就是后天。
她心情很悲痛、很慌乱。石颇窝囊不假,可是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想到他一家凄凉的下场,翟嬋悲痛了,禁不住流下泪水。
失魂落魄,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滚落下的串串泪珠,立刻醒悟过来,慌忙走回马车上了车辕,驱马回了客栈。
白莹见了翟嬋悲痛、落魄的脸吃了一惊,惊恐地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上前,赶紧扶着翟嬋砸榻上躺下。
“姬圉后天要剐了石颇……”翟嬋却不愿意躺下,她瘫坐在榻上绝望嘟囔着,两眼发呆,充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泪水:“他们一家完了!”
“不是杀他一个人么?”白莹很惊讶:“搞错了吧,他又没有参加造反,姬圉怎么可以他全家呢?”
“没错,我亲眼看了布告。”翟嬋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凄凄地道:“郎逍信里的话全是胡诌的。无忌设想的灯下黑根本就不存在。因为衙门的判决已经将我和石颇的罪联在一起,他们肯定在石颇家候着我们了。这下糟了,我也成了抓捕对象,看来也是难逃一死哦。”
“后天就要剐了石颇?”无忌忽然就明白了郎逍的意图,很是惶恐。既然郎逍要将自己作为投名状献给姬圉,姬圉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郎逍与单颖都知道石颇与翟嬋的关系,石颇名义上还是将翟嬋献给姬遫的人,并且是石颇将他们在安邑的地址就是石颇透露给郎逍的。所以,他们一定判断石颇与翟嬋有联系。
如此,郎逍嚷着要杀石颇,实际上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按义渠人习惯,如果翟嬋知道石颇被剐,她一定会来为石颇送行的,郎逍是不会放过这个逮住翟嬋良机的!
而且,以自己的观察,翟嬋虽然嫌石颇窝囊,可是还是很陶醉于石颇对她的追求的,两人藕断丝连,为了这份情愫,翟嬋是一定会为石颇送行的,他是翟嬋的一个软肋。
这是要命的事!
所以,郎逍才在信中大谈石颇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