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荆条村,曲池园,
下午的进度,都有所提升,特别是钱满堆派人送来下午茶,提振士气,青竹楠联合他表嫂,把赔偿价格压到了四十两,并且用明年的工钱抵押,钱满堆为了家庭和谐,家族不乱,只得同意,青竹楠也欢喜了许多,时不时指点着众编者,手把手教着蛇无该和启珍,见差不多了,又抱起小龙神,去街上玩了,倒也没惹大祸,只是把街上当铺家的小女儿给挠了,赔偿了两个铜钱,在青竹楠的承受范围之内。
小龙神,举着一串糖葫芦,啃着吃,不时递到青竹楠嘴边,让她吃,青竹楠哈哈大笑,高兴的不得了。
她正笑着穿过大门,走了过来。
“能干干,不能干,滚!!”老耿冲着自己的徒弟叫骂。
“师傅,我真的不太熟。”委屈的小年轻,年岁不大。
“还不熟,都八个月了,编个筐,编不明白!你看看人家神若,第二天,这速度!!!”老耿盯着我,带着不悦。
我感到不舒服,这个老耿,自己徒弟笨,让他帮忙收收边,他不愿意,还似乎故意引火烧我。
我对着他微笑一下,继续低头编筐。
啪!一小土坷垃砸到我头上,我急忙转头,顺着方向望去,蛇无该急忙低头,其他人都在埋头编筐。
“无该!打我干嘛!”我不悦道。
“谁打你,神经病!!!”蛇无该埋头骂道,不敢抬头和我对质。
“你行!”我怒道,盯着她,她假装编着筐,我盯着她。
约摸半分钟,她悄悄抬头看我,正被我盯着,忙道笑着低头编筐。
“你可以啊!无该!”我怒道,扑拉着头上的土。
“还行吧!”蛇无该埋头笑道。
“你两个快打一架吧!我也看个热闹啊,光打嘴炮,累不累!”启珍戳火道。
“你个熊猫族人!怎么老撺掇她!你也不是好东西!”我怒道。
“神若!我提醒,这里是青竹城!你给我小心些!”启珍拿着一把荆条,叫嚣着。
“哎呀!干活!怎么又吵起来了!烦不烦!”火锤远远喊道,隔着弯弯曲曲的池子和小木桥。
我压下怒火,继续编筐,越发不悦。蛇无该和启珍两个磨咕,一边聊天,一边聊,磨磨唧唧摸起了鱼。
我集中精神,心无旁骛,激发我的潜能,下午编了十个筐,打破了上午的记录,众人吓住了。
快到傍晚,账房带着钱匣,挨个发了工钱,我得了八个铜钱,众人纷纷羡慕,就连手脚最快的小免,都比我少两个铜钱。
小免叹息着,地位不保,老狄笑着劝他,更好,可以摸鱼。小免摇着头。
我很欣赏小免这个年轻人,熊猫族人里,他是不错的,年轻,做事认真,没有老狄那样的油气,没有蛇无该那种不做活就精一做活就笨,更没有启珍那样的傲慢。
蛇无该和启珍,垫底,各自得了两个铜钱,一下子拉近了她俩的距离,启珍出了个鬼主意。
果然,下了班,启珍带着我们去了街上最好的饭店,买了几个好菜,具是肉菜,又打了好酒,敲了我一个铜钱,买零嘴,他们欢喜的分了,随后就散了,各自回家。
火锤赶着去细柳村,说是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抓壮丁的走了没有,我让他千万注意隐蔽,他匆匆走了。
我抱着小龙神,和无该在街上转悠了一圈,熟悉熟悉环境,踩着晚霞回了家,这是隔壁老大娘租给我们的,三座房子是挨着的,是她的祖产,左边这院租给了我,中间的院子她自己住,她孙子孙女偶尔来小住,右边的院子租给了火锤和龙鼓。
启珍住在街对面,据说也是启氏的,那家人很精明,知道他是青竹城里的,把她当财神供着。
我打开食盒,分了一半酒菜给老大娘,她很高兴,我又给了她两个铜钱,算作这个月的房钱,无该说少了,把自己的两个铜钱也给了她,她又退回一个。直夸蛇无该贤惠,蛇无该当了真。
我们出了她的院子,来到大门前,打开锁,回到院子里,我搬桌子出来,摆好杌子,铺开饭菜,无该抱着小龙神,喂着,吃着,兀自倒了一杯酒,喝着,我想劝她,少喝酒,她只是冷冷看着我,我识趣的埋头吃饭,趁着傍晚的夕阳,吃完晚饭,天色也渐渐暗了,我点上了油灯,放在我的卧室,又点了蜡烛在堂屋,小龙神在院子爬了几圈,爬的很快,一身土,抱起来就哭,非要在地上爬,蛇无该忍着,没打他。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是个弯钩,星星也不多,我扑打着小龙神身上的土,咳嗽着,抱着他进了屋,无该收拾着桌子,把没吃完的酱肉,肘子,好菜,收进食盒,又昂头把壶里的酒喝了个精光,洗了碗筷,收拾完毕。
无该,踩着桌子,把食盒挂在房梁垂下来的钩子上,小龙神昂着头看着。
我们又兀自坐了一会,都没有说话,小龙神一点也不困,玩得更欢。
我打了个哈欠,看向蛇无该,她也不困,正盯着门外的院子,似乎在捉摸心事。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我看着她,说道,烛光映照着,她的脸是那么真实。
“嗯神若,你明天做慢点。”蛇无该看着我,说道。
“慢不了,就这速度,没办法。”我严肃道。
“很累的,知道吗!大家都很累,知道吗!”蛇无该不悦道。
“哼,一点小活儿,叫苦叫累,一帮懒货。”我不悦道。
“嗯?你觉的编筐这活,到底怎么样?”无该问道。
“我要说,我感到有趣,你会不会,不大接受。”我冷冷看着她。
“你会不会说话!就踏马显着你了!大家对你很不满。你看出来没有!”蛇无该板着脸教训道。
“不你问的吗,我只是实话实说!别人对我不满我没看出来,我就看出你拿土坷垃砸我!”我怒道。
“我那是提醒你,萨拉合劈。”蛇无该骂道。
“提醒你!”小龙神学着,打了个哈欠。
“你嘴巴放干净点!带坏了小孩子!”我怒道。
“你是不是撑的慌!一下午编十个筐!!你卷个鸡毛呢!!!你真以为我不会编筐吗!”蛇无该骂道。
“撑得慌!”小龙神喊道,昂着头看无该,又看着我。烛火摇曳。
“你会吗!说的头头是道,很懂的样子,你编不编的起来。”我怒道,压着火。
“你是不是有病,我是躲在地球!你秀什么!青竹楠夸你两句,看把你能的!小尾巴翘上天了,你给我小心点!大家对你很不满,万一有了去报官!我们要倒霉,火锤要倒霉!那几个逃兵也要倒霉!你怎么收场!”蛇无该怒道。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是你不满吧,我看大家都会很满意啊,都在夸我。”我说道。
“夸你?那是表面!你这么优秀,别人最快的编十二个筐,你踏马编十八个筐!追都追不上!夸你,哼!你还当真啊!我看你就是欠揍!”蛇无该教训道。
“那是你自己猜的!这里的人我看听淳朴!没你想的那么坏!你心里亮堂点,别老那么阴暗,看谁都像坏人,最大的坏人就是你自己!”我盯着她,严肃道。
“你早晚叫人插了签子!你知不知道!都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蛇无该怒道。
小龙神见我们吵的真,嘟着嘴,就要哭。
“算啦!哼!”我不再说话。
蛇无该,轻轻哄着小龙神,小龙神趴在她的肩膀上,偷偷看着我。我挤出一个微笑。
“要低调!懂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点简单的道理,也要我讲的吗?!!”蛇无该抱着小龙神继续教训着。
“呵!”我冷笑一声,盯着她“不知道该老板,编了几个筐。”我冷冷的怒道。
咣!
一拳锤在桌子上,我一愣,小龙神吓得一哆嗦,急忙哭道“麻麻,我困。”
蛇无该,瞪着我,甩着手,想必砸在桌子上是疼的,她双眼冒火,恨不得过来厮打,小龙神哭着,许久,无该哄着,抱起小龙神,拿起蜡烛,去了里屋的卧室。
我憋着笑,起身,回到另一侧我自己的卧室,油灯的光要弱的多。我躺在床上,顿时舒服,拉过薄被子,夜里也有几分凉,躺着,仔细想着,无该这个笨蛋,明明自己编不动,还怪我编的快,可笑至极,不过,地球这颗行星,我还很不熟悉,只怪当时没有仔细查看信息数据。小螺丝钉号飞船,故障很大,可能要更换很多元器件,一时半会也搞不到,那些低空侦查器,或许有用,最好是能搞到一条无人侦察船,拆解一些部件,恐怕都在撞击点附近,离着这里应该很远,这里并没有地震的传闻,我回想着地球的全息影像,估摸着神龙族和熊猫族人的大概位置。
不知不觉的,困意袭来,我起身吹灭油灯,把门口的帘子放下来,脱了衣服,躺下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都是黑暗。
我翻个身,盖好被子,闭着眼,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懒得起来点灯去看堂屋里的刻漏,轻微的水滴声,也听不清。
我躺着,枕头很软,困意再次袭来。偶尔有蛐蛐的鸣叫,从窗外传进来,很暗,可能有云彩遮住了月牙,我打着哈欠,闭着眼,不时几声幽远的鸟鸣划过,低微,清脆,偶有几声犬吠,从村口传来,似乎很远,困倦压着我,我睡了过去。
当!一声清脆,声音也不大,黑暗又迅速变得沉寂。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微微的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凉,帘子轻轻晃动,声音微弱。
蟋蟋锁锁的声音传来,难道是老鼠,我先前在竹林见过一只,火锤告诉我,说是晚上出来,白天很难见到。他说之所以把食盒悬在梁上,就是防止老鼠偷吃。漆漆擦擦的轻微声音从堂屋传来,似乎真的是啃咬的声音,还有绷直的铁链,晃动发出的微响。
我迷迷糊糊的,懒得掌灯去看,睡了过去。
轻微的哗啦声,似乎是在梦中,又似乎醒了,黑暗,笼罩着我。
一团软,伏在了我的被子上,一只手,轻轻摸着我。
梦境有的时候很真实,连触觉都是真实的,疲倦压着我,突然手摸住了我的脸,捏着。
我梦里一惊,这好像不是梦,我想翻身,动不了。我费力的睁开眼。
“谁!”我低声道。
“我!”蛇无该低声道,双手摸索着。
“瞎摸什么!”我低声怒道。
“儿子在不在。”无该隔着被子摸索。
“他不是跟你睡吗!不在我这。”我忙道“你起开!”
“是不是你偷偷去我屋里,抱过来了!”无该低声道。
“我有病啊!”我挣扎着,想要推开她。
“你就是有病啊!”无该猛地凑进来,亲着我的脸,黑暗里,看不见。
“别搞!真没在我这!”我忙道。
“真的?”无该惊讶,又到处摸索。
“真的没在啊。你起开,我穿上衣服。”我忙道,摸索我的衣服,突然摸到她的手,我赶忙撒开。
当,一声细微的清脆,从堂屋传来。
“嘘!有动静。”无该忙道。
我胡乱拽过衣服,推开她,穿着,就要点上油灯。
“别点灯,我们去看看。”无该抓着我的胳膊,我忙起身,来到屋门口,隔着帘子看去,黑暗一片,看不清什么。
轻微的啃咬声传来。
“嘘!”我轻轻弯腰,收起帘子,起身,拨开,小心的挂到一旁。
无该,躲在我身后,我们摸索着来到堂屋,这间屋子很大,我费力的看着黑暗,正要定神观察,突然无该抓着我的手,低声道“上边。”
我抬头看去,心里一紧,只见一个狭小的青色光,淡淡的,十分诡异。
“不会是鬼吧!”无该恐惧低声道“青竹楠教我编筐时候说,这个村里闹鬼。”
“别瞎说!哪有鬼,我是一个神,我会怕这个吗!”我低声道。
“哇!动了!”无该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把头埋到我的后背上,忙又伸头看去。
我恐惧的看着,黑暗的半空里,那只微弱的青色,淡淡的光芒,正在动,不一会,另一个青色的光芒冒了出来,两个青色怪光之间,保持着恒定距离,忽隐,忽现,轻微的啃咬声,夹杂着偶尔的微弱的吧唧声。
我松了口气,低声笑道“别怕,你儿子!偷吃酱肉呢!”
“哼!不是我儿子,是你儿子,我儿子乖的!”无该盯着看了很久,轻声道。
我们悄悄回到屋里,点上了油灯,端着来到堂屋,大食盒,挂在房梁垂下来的铁索钩子上,正兀自微微晃动,一只角露着,不动了。
“哈哈哈哈!好精哒!出来!”无该笑道。
“是谁在偷吃酱肉啊!犄角露出来了。看到你了。”我忍着笑低声道。
小角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动了,伸出一个小脑袋,正是小龙神,他吃的满嘴满脸都是,正望着我们,似乎不大相信自己暴露了,两个犄角冒着淡淡的青色光芒。
“儿子,你怎么上去的!”无该笑道。
我搬动桌子,又搬来一个小凳子,无该踩着上去,轻轻抱他下来,放在桌子上,又摘下食盒,拿出酱肉,喂着他。
“别喂了!喂了更不睡了。”我劝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