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扑面!
杨临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道:“爹?”
杨逢春神色冷峻,眼皮子都不曾动一下的直视过来,半晌才冷冷道:“不进去看一眼?”
如果目光能杀人,杨临安已经是个死人了,幸亏老杨没带刀,否则自己就算不被一刀劈成两半,身上绝对也会少一截。
杨逢春发迹于行伍,半辈子刀尖舔血,典型的边军武将,实打实血水里蹚出来的耐操武夫。几年前杨临安曾亲眼目睹他盛怒下一刀破六甲,还是连人带马。
一想到刚才杨逢春那张半青半红的脸,杨临安脊背又开始冒汗,幸好是亲爹,是武夫,不是莽夫,否则自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杨临安眼里,老杨不仅不是莽夫,不是只知道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的寻常武将,说是有谋有略、懂退知进的老狐狸也不过分,否则也不可能控弦数万、坐镇象州十几年,稳如泰山了。
押回将军侯府后,他说的最后一句也是唯一句话就是:“自己滚去幽禁房!”语气阴沉得不含半点感情和情绪。
杨临安打量几眼幽禁房,有些日子没来了,对这里可是半点不陌生。他们哥几个一做错事就会被杨逢春关进这里,最长一次他在幽禁房里待了七天七夜。吃饭喝水睡觉拉屎都在里面,房里除了一张简单的硬板木榻外,就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
又要写悔过书?
这次能过关吗?
回府路上,他脑子没停过,和唐铁霜、乌重胤离开女侠且留步不过两个时辰,如意姨娘怎会在那里?沉睡未醒居然一丝不挂,看那样子说没与人苟合,瞎子都不信。
短短两个时辰,栽赃陷害再把老杨引过去,事前得做足多大工夫?
事发后,他只和杨逢春说了一句话。“不是我干的,未时初我和唐铁霜、乌重胤就到了采月楼,直到刚刚回来。”
老杨会相信吗?
只要他找唐铁霜和乌重胤一问便知,或是问甄如意,同样可证明自己的清白。
甄如意到将军侯府七八年了,名义上是他们四兄妹的继母,实则大不了他们几岁。他们娘亲去世后,直到甄如意进府,杨逢春都没有别的女人。
他和甄如意谈不上恩爱,却也一直没红过脸,甄如意自然也不曾为杨家生下一男半女。
但她终究是老杨的女人。
居然躺到自己别院的床上,说和自己没关系,谁信?
杨临安信!
他相信杨逢春也信,可一点谱都没有,这次的事儿太大太……诡异了!万一如意姨娘说不记得又或反咬一口……
杨临安忽的激出一身冷汗。
谁设的局?离间我们父子?下这么大本钱只为陷害侯府二公子?这些年在象州城虽说跋扈了些,也就打架喝酒玩女人,纨绔他认,丧尽天良差着八竿子吧?谁和自己这么大仇?这是奔着杀父夺妻去的!
杨逢春的脸色气势能杀人,但杨临安知道他不会真宰了自己,他也知道今天这事老杨一定会查清楚,太诡异了,如夫人光着身子睡在儿子别院,传出去将军侯府、老杨丢不起这个人。不管自己是不是被冤枉的,不冤枉,老杨会清理门户。冤枉的,是谁?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将军侯府的头上?
全无头绪。
杨临安往木榻上一躺,进了幽禁房,他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了,只有等,等老杨还他清白。
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二哥!二哥!”
怀安的声音。
杨临安走到门后,小声回应道:“怀安?你…一个人吗?”
杨怀安轻轻拍了拍门,“我一个人,门锁上了,我打不开。”
打开又能怎样?一日不洗脱嫌疑,出了幽禁房出得了将军府?就算出了将军府能出得了象州城?
“爹他…还在生气吗?”杨临安苦笑道。
门外的杨怀安似是愣了一下才回道:“二哥你怎么这样子…糊涂?爹都快气炸了,脸都绿了。还说…还说要把你乱棍打死。”
绿的何止是脸?杨临安心往下一沉,赌气道:“打死就打死吧,谁叫…对了,如意姨娘怎么样了?”
杨怀安又是一怔,轻声道:“刚被爹沉湖了,她的贴身丫鬟也不见了。”
完了!
杨临安抢到门后,如意姨娘被沉湖了?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捂住家丑?那我的清白?
“她说什么了吗?”大感事不寻常的杨临安双手趴在门上,祈祷甄如意临死千万别拉自己垫背。
杨怀安叹了口气道:“爹问她话的时候谁都不在场,我哪里知道?只知道爹问完话直接把她沉到小雁湖了,多半是招了。”
杨临安双腿一软,靠在门上。招了?招啥?小雁湖就在将军府内,人死了都不肥外人田啊。老杨一如既往的杀伐果断,不管如意姨娘和自己有没有在床上滚过,不重要,就像幽禁房这道门。
他绝不会让家丑外扬。
杨临安总觉着哪里不对?偏又说不上来。杨逢春对甄如意的态度让他有种万念俱灰的豁然,轻声道:“怀安你走吧,我等爹发落,即便被他乱棍打死,也绝不会背着骂名溜走。”
杨怀安急道:“二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是不会看着爹打死你的,爹一时气昏了头,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我打开门放你走,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气消了你再回来。我去找钥匙,你等我!”
杨临安不想死,尤其在象州一亩三分地界上,他还没快活够。他直觉杨逢春不一定会查明真相,却绝不会像对甄如意一般,把自己一杀了之。死罪可免,活罪嘛,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