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决不跟他一组了!爱谁谁!”
凌晨两点,执行完任务的小龙回到五金店,把狙击枪往桌子上一拍,一副撂挑子不干的架势:
“跟个废物一样,拖我后腿拖得大裤衩都给我拽掉了,除了会打两下子王八拳,还能干点啥?”
“啧!”金启明也是一脸愤愤然,撸胳膊挽袖,“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组么?跟个暴躁狼狗一样,动不动就要拿枪崩我!不说你枪法很准么?枪法很准打个污秽差点给人老太太后脚跟崩了?”
“你还有脸说?我让你去勾引污秽,没让你勾搭人家老太太上隔壁情人小旅馆去!”
“啧!你知道个屁!那是老太太看我长得像她孙子,非要拉着我去找她未来的孙媳妇去!”
“呵!你就长着一张孙子脸,还怪人家……”
“说谁孙子?”
“说你咋的!”
说着说着,俩人一言不合就撕吧起来,然后如滚床单一般滚到地上,大打出手。
众人还回味在堪称劲爆的狗血剧情里,直到俩人打得满脸带血才想起来拉架。
“行了行了!”酒叔终于发话了,“明天就换组吧,小龙和木槿一组,金子和少昂一组,瞅你俩那点出息。”
于是乎,在小龙和金启明的暗喜之中,一场年度大戏就这么结束了。
十几分钟后。
五金店外的墙根底下。
小龙夹着一整套海贼王手办鬼鬼祟祟地和金启明会面。
“我说老哥,不是说好演戏么?你咋还真打啊?”金启明拔出鼻孔里带血的纸团,一脸的无语。
“行了,别抱委屈了,你下手也不轻啊!”小龙顶着一双泛紫发青的眼眶,恋恋不舍地把怀里的手办递过去,“你可千万爱惜着点啊,这可是我镇家的宝贝。”
“拿来吧你!”金启明无情地把手办抢过来,“还宝贝?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木槿姐才是你的宝贝么?她都如你所愿的和你分一组去了,我还挨这么多打,难道不值得么?”
“勉强值得吧,但是吧”
“你们在这聊啥呢?”
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小龙和金启明猛地抬头,看到了从房顶上俯下身的酒叔,一脸“搞半天你俩臭小子是在框我”的表情。
“啊,一会夜宵吃点啥啊老哥?”金启明一把搂过小龙的肩膀,脸不红心不跳,一副亲哥俩的友好姿态。
“啊,小龙虾咋样?撸串也行,老哥请你。刚才是老哥不对,是老哥太暴躁了,以后哥还照样罩着你。”
“哎哟呦这话严重了,明明是老弟不懂事,这顿我请了”
“行了!”酒叔呵斥道,“你俩那小九九傻子都看出来了,真当叔老了么?”
俩人表情尴尬地僵在脸上,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金子你上来,叔和聊两句。”酒叔叫住了金启明。
金启明爬上屋顶,站在酒叔旁边,乖乖地垂下头:“有事啊叔?”
“这一天下来有啥感受?”酒叔点起一根烟。
啥感受?
遭罪啊大叔!
你被暴打六小时,然后又撵好几个小时污秽试试?
“充实!”想了又想,金启明挤出个这么个词来。
“实话?”
“emmmmm也不算实话吧,反正倒是挺好玩的。”
“怎么说?”
“我以前的日子吧,其实蛮无聊的,唯一的娱乐大概就是和冷暖双排开黑了,要不就在房顶放空发呆。”
“所以跟你们热热闹闹地在一起扯扯皮,感觉比以前的日子有意思多了,虽说被打的挺惨的吧,但是想要变强,不都得经历这一步不是么?”
嘿!
你小子还挺有觉悟啊!
其实酒叔早就看出来了。
这臭小子看起来嬉皮笑脸没烦恼的样子,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很敏感很孤独的,他应该就是那种尽管日子过得不怎么样,还努力向阳而生的小孩。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酒叔大概会用三明治,第一层是欢笑,第二层是悲伤,第三层是阳光。
他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如果他不想,外人大概永远也看不到他悲伤的一面,但他最表层的快乐绝不是伪装出来的,那是他乐观向上的天性使然。
他也许会为一部恶人笑到最后好人尸骨无存的电影愤愤然,甚至因为好人的惨死而流下眼泪,但绝不会因此对人性失望,依旧会愿意相信世界的美好。
并且这臭小子虽然总是摆出一副很咸鱼的样子,嘴上说着不要,但动作是相当的诚实,挨了木槿那些棍子,明明趴在地上不起来摆摆烂就能糊弄过去了,但每一次都是擦擦血就爬了起来,接着嘚瑟接着挨揍。
乐此不疲。
就好像奥德彪一样,一路不认命,全靠八字硬。
“我听浮见副会长说你的梦想了,你想成为黎明之星?然后万众瞩目地死去?”酒叔问。
“当然能实现更好了。”金启明说,“不实现也没关系,这都是没谱的事,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我只要去做就好了,心情好了就多努努力,心情不好了就暂时歇一歇,我这人对自己很有b数的,所以不太想为难自己。”
“但是说实在的,我现在斗志还蛮强的,至少我不想不清不白的死掉,死亡这种事,要自己做决定,才有意义。”
酒叔深吸一口烟,说:“你想搞清楚怎么和傲慢之王缔盟的契约?”
“当然了,要不因为他我也不至于沦落到一天被暴打六小时的地步,所以我必须得把这事搞清楚,有朝一日把吃的苦还回去。”
“还能记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
“记不起来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金启明摇头,“就像那一晚我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慢慢想,这不是着急的事。”酒叔拍了拍金启明肩膀,“公会那边也一直再调查这事,早晚有一天会搞明白的。”
“她们再查我姥姥吧?”
“对,你姥姥是一个突破口。”酒叔说,“但查起来并不容易,你姥姥不仅人消失了,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她所有存在过的痕迹,甚至一些人对她的记忆。”
“其实我早就应该发现的,”金启明垂下头说,“我是姥姥卖切糕长大的,小时候她都会先给我哄睡着了,然后再骑着小车去到轻轨门口或者十字路口去卖,我夜半醒来就会大哭,但是无论我哭多久,姥姥也听不到。”
“后来我就习惯了,哭累了就继续睡,总能做个甜美的梦。”金启明缓缓抬头,笑了,“有一回我姥姥端着一簸箕准备做切糕的糯米去楼顶上晒,不知道哪个没良心的老太太在门口晒了一堆臭豆子,姥姥踩上滑倒了,眼看着簸箕里的糯米都飞了出去,但姥姥起来之后,一粒米都没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