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别管这小子,冲进马车把那个娘们拽出来!”贼首瞧得拖得久了,冲着大汉说道。季景的势力在这里盘结,时间长了只恐有变。
几人一拥而上,而那提刀大汉则迈步朝马车走去。
“尔敢!”季轩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冲来的兵刃就朝着马车奔跑。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那佛珠上血色佛陀快速开口,一丝丝血雾从靠近的贼人身上抽取,几人顿时头晕目眩步伐慢了几拍。
可饶是如此季轩身上还是顷刻间挨了数刀。
“啊!”季轩痛喊一声,于此同时一只手已经抓到了那老二的手臂,扣住他想要掀起帘子的动作。
背后殷红的血液沁着翻爪的蟒袍紫意更甚,季轩冲着车内大喊:“快走!”
“走?你走哪去?”远处老大手指一挥,又是几个持弩贼人从草木间探出头,对准了季轩就是一轮齐射。
“小子,你老爹拿我们村人五脏六腑,俺本想给你逃跑的机会你却不珍惜”贼首用头巾抹着自己的寒刃:“下地狱去告诉你阎王爷爷,老子朱八早晚送季景那个杂种下去陪你!”
清婵在车内不住哭泣,季轩顿时心乱如麻,长叹口气,他对着佛陀低语几句,转身对着朱八说:“我给你黄金百两,放她走。”
黄金百两?
一众贼人鄙夷大笑,将浑身是血的季轩提到一旁地上。挥挥手先前那个车夫居然从灌木里钻了出来,他将银子甩在季轩眼前,忒了口唾沫向着贼首说:“季景的儿子还是不要留了,那女娃是万民禅院的,也是个苦娃子,就放回去吧。”
“行吧”朱八点点头,车夫这吴老三的婆姨就是被季景挖走了肾脏,可总归还是个心善的老实人。
“响马亦有规矩,那好,季家小子,俺答应你的事可办到了,你快点给俺们变出黄金来吧?”说着朱八手掌按在季轩背上,一下一下重重的拍着。
贼寇们开始围着季轩绕着圈挥着刀,嘴里不住的大喊:“变!变!变!”
吼声入霄,正秋风清,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季轩被摁在地上,此刻昂着脑袋,梗着脖子朝马车内张望。几只斑头雁自头顶盘旋而过,身侧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令他头痛欲裂。
可笑我身据真龙气运,如今却死在这荒骨山地。
瞅着血色珠子钻入马车,季轩放下心来,沙哑吞吐艰难道:“我这就变给你们看”
说着,像是与天地间一根薄丝断裂。顷刻间自季轩的眼耳、鼻舌孔洞之间金灿灿的黄浆如血浆般泼洒出来,推开满是尘沙的土地,包裹住断了根的草叶。
身上的金饰随着季轩无神的双眼渐渐熔化,蒙住了他的脸,眸子里淡淡的金色一点点消逝,最后现出一双清澈的黑眸。
“季轩!”马车内被癞子头抓着的清婵哭喊着冲地上的季轩奔来,身上的佛珠不停吸取着周围的血气,一时间几个大老爷们纷纷退让,看着少女扑在了地上少年怀里。
“你干什么啊!我跟你才认识多久啊?你真是大傻子!大傻子!”
清婵捧起季轩的脸,那张脸被凝固的金液包裹,看起来像裹了张未经打磨的面具。
“呵我总不能让人污你清白”季轩的睫毛眨了眨,有些失神的凝视着不住抽噎的清婵“屋内你说我不懂笔阵,不懂歌赋”手想去摸她的脸,可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季轩失望的眨眨眼:“世路如今已惯,此生只好悠然”
想起初入屋内的第一眼,那时她正倚在屋柱作着苏绣,笔案上新词墨痕未干。
一个时辰,聊不到国仇家恨,但聊的进你唇我心。
我听见车夫说的话,加上我的佛珠,你便不会有事。
回去吧,回到那小禅院去吧,只是可惜没能帮到你。我大秦,也不尽是尸位素餐之辈,汝既如此待我,我又怎能亏待你呢?
“虽与红颜知甚少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只可惜,满腔抱负,终是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