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唐历182年,春3月,2日。
香脂街的惨案过去很多天,人们对那日中午迎着日光发狂的怪物仍然心有余悸。
纵使普通人大多知道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扭曲的生物,但真的亲眼目睹这样的怪物离自己这样的近,还是会惊惧无比。
好在怪物死在了黑衣的高大男人手下。人们从路过执勤的新卫兵那里打听,说那是卫兵团的团长,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那般骇人的怪物在团长手里也不过三招之敌,一刀劈断左腿,一刀劈断右腿,一刀劈断头颅。
人们震惊于团长的强大,也不免对其手段的血腥咂舌,再一打听,这团长的外号竟然是非人的野兽。
路过的街坊们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觉得自己嘴上这样肆无忌惮怕是会惹出祸事,顿时作鸟兽散。
不过人们也都知道,自己生活的城市里住着一位强大的庇护者,手段血腥也只是对敌,至少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听说过卫兵团团长残害哪家人,人们只觉得安心。
当然,他们也只能选择安心。
所以当这天卫兵团传出消息,要举行一位特别行动人员的葬礼时,有不少居民都选择过来看一眼。而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就站在人群的最前,十分的显眼。
一大群人挤在城东的最东南角的公墓里,人声嘈杂,毫无秩序可言。纵然人们畏惧团长的凶名,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又能做什么呢。
“……愿诸位以此为榜样,履行职责,不辱使命,完成英雄未竟之业……”
除了最前排的杭博思和一旁的花焕溪,似乎都没人听清楚牧师到底在念叨些什么。
直到下葬,场上都未曾有人为那个棺材流过半滴眼泪。
“是你让他去送死的。”
公墓的巨大槐树之下,杭博思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天上密布而不降雨的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我只是想让他试探试探。”
花焕溪看着手里失去活性的线头,那是他为了控制住王策而植入的定位器,刚刚才被他收了回来。
子体传回的信息很明确,王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不管他的失忆有什么秘密,背后又有怎样的布局,现在都不可能再影响他的计划了。
这个快递员早就该死了,给他活命的机会他也不中用,只是去白镇的路还需要自己探,有些麻烦了。
杭博思没有继续提问,或许他也不在意一个小人物的死,但这个人毕竟揭开了香脂街外强中干的面目,总还是发挥了些作用的。
“这个人还可以,团里会给他的家人抚恤金的。”
“他没有家人,团长。”
“哦,是吗。”
轰隆隆~
沉闷的雷在远方一闪而过,快要下雨了。
“那就算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花焕溪还留在墓园里静静地等着。直至大雨倾盆,凑热闹的人们乱哄哄地走远,周围便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淋这场雨,算是送行。”
说完,医生也走了。
人们不过一周便忘了那个卫兵团什么人员的名字,转而探讨起卫兵团在香脂街的旧址上的安排。
香脂街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很好,西南角可以算得上是最穷苦的地段,但仍有很多街道的话事人都想在街上新修点什么东西。
原本的巷子在破坏之后拓宽了不少,现在真的称得上一条街道,这么大的地盘要是拱手让人,恐怕不少人晚上都睡不好觉。
人们明争暗抢,一时间又是鸡飞狗跳,但是肉眼可见的,稻城像是过了鬼门关一样,人气渐渐地多了起来,城市的活力愈发地旺了。
唯一惦记王策的,恐怕只有复工的玉迩。听说王策牺牲了之后,少女呆愣了很久,几乎用了整整一周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脱离出来,但是神色间仍然带着几分迷茫。
夏1月,1日。
还未鸣蝉的夏夜已经燥热了起来,人气和地气蒸腾在一起,煮得人们难熬了起来。
有的人图凉快,大晚上的也仍然在外面散着步不肯回家,更有甚者甚至已经开始在外面打上地铺睡觉,哪怕是夜里,稻城里也仍然有不少的人气。
不过墓园倒是很安静,再追求清凉的人也不会随便到这样的地方。
巡夜的看守在墓碑间不紧不慢地走着,提灯掠过一段段生平,像是回放一段段或长或短的人生,可惜没有观众,就连守墓人也不会多看一眼。
突然,一阵异响让他停下了脚步。
“什么动静……”
老人嘟囔着,俯下身子看了看墓碑。
“失忆者王策,稻城卫兵团特别行动人员,刺探邪神信徒情报时不幸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