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小的这就下去安排。”
听到龟公急促的步伐越来越远,在一旁静立的宫女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她急忙开口劝说道:“殿下,最近是非常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知道。”
看着南宫颜漫不经心的回答,宫女清楚这位殿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继续急声劝说,“祝小姐这次带过来的是楚人,以她在家中的行事作风,首辅和她家里人一定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若被其父发现……殿下也难逃追责。”
可惜宫女并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此刻在心里想些什么。
南宫颜幼时与祝英台常在宫中玩耍,当然深悉这位童年姐妹的性格。
可楚人怎么了?自己以后要找的驸马,也是一个楚人!
这个姐妹她是挺定了!
“英台与本宫交情深厚,区区一个楚人罢了。我与她姐妹这么久,当然要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宫女知道已经劝不动这位殿下,只得乖乖闭上嘴巴,继续静立在一旁。
只是,南宫颜在话语出口没隔多久,就忽然扑腾一声从凳椅上站立,目色呆然的望向楼下。
她整个人像是被钉在那里,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宫女好奇的跟去目光,只见楼下站着鹅黄色裙裳的祝英台,龟公正在前方给她带路。
她身边还跟着一名面容清秀,长相秀气的少年,想来就是刚才龟公所说的楚地男子。
刚刚入品,并没有什么威胁。
“祝英台!”
南宫颜扒着窗台,一双晶亮的眼瞳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本宫和你势不两立!”
宫女愕然,刚刚还全力支持,怎么忽然间就反目成仇了?
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思真是难猜。
……
长生跟在祝英台和龟公的身后,走进这座花船的楼内。
刚刚进来,他就被眼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景象给惊呆了。
一张八仙桌旁能坐下十来号人,硬生生的把整间楼阁给挤满。
看来这红十一娘的名号确实和祝英台所说的一样,受到万人追捧,是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
“二位,今日主子出演,船上的环境有些嘈杂,请多见谅。”
龟公点头哈腰,向着二人赔笑。
长生问道:“往年也都是这样吗?”
龟公点了点头,迎合道:“这是当然,自潘奴担任这花船龟公以来,三十多年里年年如此。如今更是赶上通天宗的比武大会,这热闹程度向上翻了一翻。”
长生忍不住发问,“你家主子真活了五百年吗?”
龟公回头看向长生,眼底闪过一道厉色。
但他的面容还是阿谀奉承,堆着一脸笑。
“百年前的事情潘奴也不了解,但自打潘奴跟了主子后,就从没见她老过。至于活了多少岁……小奴哪敢议论主子的事情?”
长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现在也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模仿一个人的容颜容易,但想模仿她的剑可不太行。
长生也是一个剑道入门者,深知其中的利害。
即便两者的剑法剑诀出自一处,若她们的经历不同,所舞出来的剑意也大相径庭。
五百年里,数位顶尖高手都观摩过她的剑舞,人人都从其中挑不出毛病,那就说明这红十一娘舞出来的剑意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她真活了五百年?
可她若不是妖,她又是怎么活上五百年的?
难道世间还有其他容颜不老,保持长生的方法吗?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龟奴已带他们穿过吵闹的人群,来到了楼梯的入口处。
“这边请。”
长生刚刚准备迈动步伐,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定格在身上。
他转身望向楼阁的最高处,发现那里是一处珠帘纱幔遮挡起来的屋子,纱幔背后隐隐有人影站立其后。
刚刚那满含敌意的眼神正是从此处传来。
可当他把头转去时,那儿的敌意又忽然消失,变得再无踪迹可寻。
长生不禁心头困惑,自己并不认识大离皇朝里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惹上了仇家?
而且那股敌意异常明显,对方是真想杀了他,像是想把他千刀万剐。
龟公见二人同时停步,讶然回头问道:“二位?怎么都停住了?”
长生回神看去,发现祝英台也感受到了那股敌意。
但她却对着自己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对外声张。
长生知晓其意,便继续迈开步伐,走上楼梯。
……
远处的天字号雅间内,少女的怒火已经遏制不住,险些要把身旁的茶桌都给掀了。
“负心汉!负心汉!”
南宫颜气得浑身发抖,晶莹透澈的眼底也出现了几滴泪花。
她忍着打转的泪滴,抽泣道:“还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去找别的狐狸精?”
宫女此刻终于明白这位公主殿下在生些什么气,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若让人知道公主和首辅女儿为了一个楚人争风吃醋,所有人都没好果子吃。
宫女想了想,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悄声建议道:“那要奴婢把他们都扔到河里吗?”
“河里?不行,长生身子骨弱,这么冷的夜里会被冻伤的。”
南宫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待她说完这句话后,又皱了皱自己纤细的柳眉。
她咬紧红唇,低垂螓首思考了半天。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如就这么办!”
……
地字号雅阁的内室的装扮极为温馨,各处搭配显的相得益彰。
房屋中间摆放有一把七弦琴,琴座之后是一处床榻,床榻被纱布所遮挡。
周边还配有茶桌,椅凳,点心,玉酿。
“二位,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情,摇动门口的响铃即可,自会有人上来服务。”
龟公对着二人暧昧一笑,眼底有着说不尽的笑意。
“那小的就不打扰二位了,希望二位注意时间,别忘了我家主子的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