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大厦的一间会议室内,拉着窗帘,面前的幕布上,投影仪播放出一段画面:一把刀从锻炉中取出,放入一个水池中——“呲”一声,一把寒气森森的长刀抽了出来。
在坐的有古永达和三个高管,脸上无不惊奇;许家父子三人坐在对面,一脸自信。
镜头上移,看到了更多的火炉、水池。
跟随镜头,他们又看到了几排窑炉,隔着屏幕都能感到腾腾热气,其中的一个正在运作,不久后打开,三排摆放整齐的陶罐、个陶俑从中取出。
而在会议室外面,三间房中都在忙碌,一间在粘合陶器、一间在缝补绣品、一间在研究资料。
这里就是缇萦工作室。
看完了投影的内容,许文景同古永达说:“您刚才看到的就是我们计划在西郊开设的工坊,原先是一家工厂的仓库区,后来工厂搬迁我们就接手了,共有六座仓库,我们计划每座仓库具有不同的功能,比如a仓库冶铁、b仓库烧陶……”
儿子也调出相关内容的ppt,以配合讲解。
讲解完毕古永达也面露喜色:“今天真是见识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们父子三人的精神也是让人佩服呀。这样,我们回去做一下估值,最晚下周一就可以签约了。”
父子三人一听,激动难掩,许文景更是激动地站起来,大步走向古永达,同其握手:“我很荣幸古总,可以得到您的支持,相信有您的帮助我们的工作室会越来越好!”
同他握手的古永达,此时笑容收敛了一些,他说:“不过我也事先声明一下:我见你们的宣传不是特别到位,另外你们工作室缺乏专门应对相关问题的人员,还有其他一些问题。所以第一笔投资到位后,会由我们牵头进行一次整改,我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毕竟您姓‘匠’,可我姓‘商’。”
许文景说:“我们不介意,我们也希望专业人士帮助我们。”
古永达的笑容又明显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我可以挑几件你们这里的作品吗?我想给家人买几件礼物。”
许文景当即答应:“好的,这个没问题。”
其实楼上的一个单位,也被许家父子租下。这里同样有两间作坊,分别是缂丝和水墨画。
许家父子领着古永达,从这两间房外面的过道经过,直奔尽头的房间。
这间房间名义上是“仓库”,给人的感觉则像是一个“展览会”,披肩、袍服、陶器、团扇、画作,或者整齐地放置于玻璃柜中,或被装裱挂起。每一样作品上的图案看上去都是栩栩如生。
古永达在前挑选着,许家父子三人跟随其后,随时准备讲解。
“古总,您家里都有什么人啊?”许文景主动古永达去说。
古永达在玻璃柜前踱步,细细地看着里面的作品,一边回答道:“我母亲很早去世了,家里只有我父亲、我哥哥、我嫂子和侄子。”
许文景继续问:“那您没有女朋友吗?”
古永达一愣,少顷回答:“没有,不想找也没时间去找。”
许文景说:“古总能力出众,将来的妻子一定风华绝代。”
古永达一乐:“借您吉言,看来估值的时候要多一点资金了。”
聊着聊着,古永达相中了一条披肩。
“这条披肩不错啊。”古永达看着玻璃柜说。他看中的披肩,上面绣着蝴蝶、芍药,一眼看去色泽亮眼,交相呼应又各有精彩;上面两物生动如真,古永达仿佛真的看见了一只蝴蝶正在绕着花飞舞。
“我嫂子估计会喜欢。”事实上,他也十分喜欢上面生动的图案。
许文景说:“那行,我给您拿。”许康马上用钥匙打开了玻璃柜,没了这层“隔阂”,蝴蝶和花看得更漂亮了,古永达眼前已经开始浮现出这只蝴蝶飞来和飞走的样子。
“这是苏绣?”古永达忍不住问。
许康回答他:“不是,这是蜀绣。”
古永达又问:“有什么区别吗?”
许文景告诉他:“蜀绣的话,它是比较追求立体感和色彩,所以看上去较为生动;苏绣在色彩上比较淡雅和清秀,线条也是给人明快的感觉。”
古永达顺势说:“学习了。那有苏绣的披肩吗?我也想看看。”
“可以的。”
许贞从另一个玻璃柜中拿出了一件苏绣的披肩。上面所绣的,是一只燕子,后面是绿色的杨柳,古永达看来确实不像刚才那件生动,却有一种“神韵”在。
“二月春风似剪刀呀。”古永达评价道,“感觉真的是在‘裁春天’。”抬眼笑看一下许家父子。他们也笑了笑回应。
两件披肩都看了看,古永达决定了:“我两件都要了。多少钱?”
“一件13。”
“好的,我要了。”
其实看到这两件披肩,古永达想到了之前投资的一家轻奢服装品牌,电光火石间,他立刻有了一个念头。
但此时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他埋在心底,继续挑选着。又看中一批陶俑、字画,确定买下。
东西不少,古永达又让秘书叫来一辆车搬运。
“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后,还是放在老地方……”古永达对着来搬运的工人各种嘱咐。
等全部装车运走后,古永达和秘书以及各个高管上了车。古永达与秘书一辆,几个高管坐另一辆。
“和张贵祥先生的时间约好了吗?”一上车,古永达马上问秘书。
“刚刚打电话确认了,今天晚上八点。”
古永达说:“非常好。对了,通知一下,让市场部把m&e最近的销售情况整理一下报上来。”
秘书说:“好的,不过您是要……”
古永达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派出所里,常二勇、陈二毛还有其他的赌徒,被警方轮番带他们去问话,得知常二勇是第一次参与赌博,于是仅对其进行了批评教育和罚款,并让他通知家属来接。常二勇自然不敢打给父亲,于是只好给弟弟打电话。
常二勇等到了家人来,出了询问室没想到——
“辛苦了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您回去也多告诫一下您儿子,这赌博真是碰不得。”
常二勇看到父亲交了罚款、在某张纸上签了字、和对面的警察进行了刚才的对话。在往旁边一瞟,常三勇担心地看着自己。
常大发看见了儿子,脸色非常难看。“爹,我……”常二勇心虚,刚准备说什么,父亲一个耳光就打了上来。
这一巴掌打得常二勇头晕脑胀耳鸣。
恢复后,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父亲用低沉愤怒的语气:“给老子回家!”
回了常二勇的出租屋,常大发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常二勇已经把赌博、卖了厂子、开始做家政的事情都说了。
“钱都是咋地来的?”常大发听完了,问。
常二勇说:“卖厂子剩下的、自个儿存得,还有一次被司机撞了,讹了人一笔。”
“为啥要沾赌?”常大发有点激动了,“不知道那玩意儿毁人呐?”
常二勇不说话。
“你闲呐!”常大发不满意地又喷了一句。
“哥,你就和爸说吧。”坐在旁边的常三勇也开口了。
常二勇开口了:“好,那我就说了!爹,咱们刚来燕京这旮瘩的时候啥也没有!受尽了白眼。后来你成了大公司领导、我有了自己的厂子、老三考上了名牌大学,村里人也越来越羡慕咱家,咱家也算是光宗耀祖。可是为了供老三上学,我把厂子卖了,我不后悔,但我就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受人白眼的生活,而且我现在做家政,要是传回村子,咱们家的面子往哪儿放?”
“啪”
听儿子说完,常大发也终于爆发,又一巴掌打在常二勇。打完了,又暴吼:“面子值几个钱?咱们当年受尽了白眼,所以现在做家政有什么丢人的?靠自己手艺吃饭,也能挣钱呀!”
常三勇也不高兴:“哥,我看你就是不想再过苦日子,给自己找借口。你知不知道?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说了,你去的那个赌场,就是骗人去赌,等到欠债到一定程度就威胁去赌的人干各种打砸抢的事情。”
常二勇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早就知道还是因为被打得还没缓过神,就是一直把头扭到一旁。
常大发对常三勇说:“老三,你们学校附近看看有没有找兼职的地方,帮你哥多留意一下。”
常三勇说:“好的。”
常二勇一听,转头望向了父亲和弟弟。
常大发从怀里掏出一沓钱,随手甩到桌上:“给你应个急。你要是再敢去赌,我剁了你的手。老三,我们走。”
说完,就带着常三勇离开了。
常二勇还愣着,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他才默默拿起那笔钱。
终于看完了所有那家木材公司合同的全部内容。杨晓天又发现在了不少问题。一番整理,他推测出一个结论。
“这就是我又发现的一些问题。”
再一次,他端着电脑坐到了邵辰杰对面,神情更严肃了。“首先这家公司现在正在被两家采购商起诉,原因都是他们无法按照合同中的要求进行供货;其次我也查到他们也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被一个自称是林场老板的人骗取巨额资金。”杨晓天给邵辰杰介绍,“所以说,他们应该是被人骗了,这才摊上了那么两个官司,这种官司要是输了,他们的损失会很大,因此找上我们,想让我们接盘。”
邵辰杰说:“什么都不用说了,通知这家公司我们拒绝。”
“好的。”杨晓天说。
邵辰杰又说:“公司最近计划招一批新的设计师,在规章制度上,希望你可以给一些建议。这事是老罗负责的,你去和他聊聊。”
杨晓天说:“那岳总设计师他有什么要求吗?”
邵辰杰说:“他说,只要还让他当总设计师就行。”
杨晓天说:“那行,我和罗副总去商量。”
去罗海常的办公室中途会经过杨晓天自己的办公室,不想竟然在这里就碰到了罗海常,于是就主动打招呼:“老罗,正想找你呢。”
罗海常则略着急,并且不回应他的话:“少主,我见现在不忙了,想去见一下你推荐的那个律师,你看可以吗?”
杨晓天愣了片刻,说:“我才刚和人家说了。而且吧,公司要招新的设计师,我还需要在规章制度方面整理一些建议出来,我找你也是谈这个事情。你很急呀?”
罗海常说:“能不急吗?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就害怕。”黯然片刻,又说:“行吧,总之你尽快给联系一下。设计师的事情去我办公室谈吧。”
罗海常的办公室,杨晓天坐在办公桌前,详细地翻阅设计师们的资料。对面的罗海常同时介绍着:“这几个设计师都是经验丰富,专业能力很强。猎头公司向我们重点推荐了这些人。”
杨晓天此时“一心三用”,看着手中的资料、听着罗海常的介绍、脑中构思相关方案。
“……他们现在的工资相比本市平均工资高出1—15个百分点,我个人的看法:我们开出的工资最好高出15—25个百分点。”
“这个我同意。”杨晓天放下资料说,“公司现在资金充裕,这个幅度的上调可以接受。在其它福利方面的意见呢?”
常说:“五险一金、特殊假期、年终奖金,还有一些绩效奖和特定的项目分成。你觉得可以吗?”
杨晓天说:“这个我也认可。那这些设计师有什么需求吗?”
罗海常拿出一份女设计师的资料:“这个女设计师非常有才华,拿过的奖项不再少数,还参与过不少知名项目工程。”
杨晓天也看起来:“这个名字挺有意思:冯嫽。”
罗海常说:“那个字,我还专门翻了翻字典。我看了,她和一些项目方的关系都特别好,人脉想必不差,对我们日后接工程想必会很有帮助。”
杨晓天看到了一项内容:“但是她因为生了孩子,有三年空窗期。”
罗海常说:“而且她会有平衡工作和家庭方面情况发生。这个确实是一项问题,所以说交给你了。”
杨晓天放下,继续问:“还有吗?”
罗海常拿来另一份资料:“这个设计师,曾经是永业建筑的设计师……”
杨晓天一听,笑了:“我家的竞争对手啊。”
罗海常顺着说:“没错,他在永业的时候参与的都是公共建筑项目,不少项目方欣赏,点名请他做设计。一年前辞职前往国外进修,取得了剑桥大学的学士学位。”
杨晓天说:“那算是我‘师弟’呀。这个郑世良看来可以见一见。还有别的吗?”
罗海常说:“暂时只有这两个。而且公司现在其它方面也需要资金,咱们又是第一次设立设计组,关键是还有岳霖东那‘情况’。所以我计划就先招募两个,设置两个设计组。”
杨晓天说:“那我就按照计划先设计。”
罗海常说:“也去问一下老邵的意见。”
“我会去和他说。”
双方又谈了一些细节方面的内容后,杨晓天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may……”
刚落坐、打开电脑,准备将刚刚罗海常说的情况进行整理,杨晓天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喂,老爸,有什么事?”杨晓天拿起电话。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回家吃个饭。”
“可以,老妈是想我了?”
“可不是么,理解你忙,但是你小子不能总不回来。”
“好呀,行,晚上几点?”
“七点半。”
“还是这个时间,行,我准时到。”
挂断父亲的电话,杨晓天开始动工。
“铃铃铃,铃铃铃……”
写到一半座机又响了。
“喂,您好,哪位?”
电话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是龙啸集团董事长秘书,敝姓田。”
龙啸集团是本市知名运输企业,也是邵辰杰一直希望争取到的合作方。从杨晓天入职后,便一直同他们联系。
“您好,田秘书,有什么事吗?”杨晓天问。
“是这样,我们董事长说,计划由你们进行我们新办公大楼的施工。希望抽时间和你们面谈。”
“好的,我和我们邵总说一下。”
记录下来,杨晓天马上去找邵辰杰。
“确定是龙啸集团?”
杨晓天很肯定地回答:“我很肯定。”
邵辰杰对此也动了心,说:“我这几天要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你先和他们对接,争取探听一些口风。”
“好的,那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杨晓天问。
邵辰杰回答:“下个星期吧。”
“那我去和他们说。”杨晓天答毕,说起设计师的事情:“邵哥,老罗说,他建议只设立两个设计组,因此设计师只招募两名,他也有中意的人选。”接着,又把刚才的刚才的薪资、福利计划也说给了邵辰杰。
邵辰杰听完回答:“可以。详细内容整理一份报告给我。”
“我已经在做了,争取明天交给你。”
邵辰杰又拿出一份名单:“这是联系过我们的木材公司你也筛选一下,跟进联系。”
杨晓天拿过名单:“好的。”
邵辰杰又说:“下午我要去一趟我女儿的学校,你送我去吧。正好把你下午整理的内容汇报一下。”
杨晓天说:“可以,在什么地方?”
邵辰杰说:“市第一小学。”
杨晓天说:“好的,邵哥。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邵辰杰说:“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