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肃有些狐疑地看了常武一眼,不过既然他有心求和,那某也懒得与他计较,此次便暂且放过他,不过也不能放松对这家伙的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肃笑了笑,摆手说道:“无妨。你与某不过初见,行走江湖,多个心眼儿总是好的。某且与你说,这江湖啊,险恶着呢。那些个见财起意、杀人越货的还算不得什么。某见过的,还有些人啊,栽赃嫁祸,靠嘴皮子杀人的。”
“不过要说那最下作的,莫过于给人下药的,啧啧啧。上回儿便有人在某的水里下药,想迷倒某,趁机下杀手。”
说到这里,王肃停下了,目光凌冽,把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把脸凑到常武面前,问道:“你猜,后来怎样了?”
常武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问道:“怎样了?”
王肃伸出左手食指
“一剑。就这么一剑,他的头就这么落在地上了。可惜啊,可惜了那床被子。”
王肃说着又直起了身子,看了眼常武,露出恍然的表情,两只手在两人的头顶上比划了一番,说道:
“对,没错。常兄,那贼人便是差不多你这身高。”
常武满头大汗,双腿不断打颤,又想止住,却又奈何止不住,显得格外滑稽,他勉强一笑,说道:“哈哈,如此小人的确该死。张大侠杀得好啊,杀得好。”
王肃也是一笑,不过笑得轻松自在。他拍了拍常武的肩膀,说道:“某觉着也是。”说完便走回了人群之中。
常武看了眼王肃的背影,脸上满是惊恐与忌惮。
几位镖师见王肃走了过来,纷纷向其问好,毕竟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又是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手,可不得嘴放甜些?王肃也一一回礼,便看到了孛儿只斤氏穿过园林的圆形拱门从内堂之中走出,手上拿着两个信封。
“小兄弟,这一封便是收据,你拿好了。而这一封则是我写给梁公的信,你且收好了,切记,万万提前不能拆开,也不可遗失了。”
孛儿只斤氏亲手将两封信封递到林市手中,饱含深意地看了林市一眼,又说道:“这封信的价钱怎么算?”
林市将两封信封分别收好,抱拳说道:
“您说笑了,不过是顺路送封信罢了。刚才孛儿只斤大人所给的赏金足以送几百上千封信了,在下怎还敢厚着脸皮地向您多讨要酬金?只要下次梁公还要送什么,能多多关照我们威唐镖局即可。”
孛儿只斤氏哈哈大笑,拍了拍林市的肩膀,说道:
“那你回去便与梁公说。便说我按察察说的,下次还让你们押镖。”
“如此便多谢孛儿只斤大人了。既然此镖已然送达,那我们也不好再打扰您了,这便启程回去,也好早点把您的回信送达。”
“好。脱脱,送一下。”
脱脱应了一声,便带着众人向府外走去。
王肃也随着众镖师一齐离开,但忽然只见,他隐隐约约之间,觉着暗中有一道目光扫过了自己,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仿佛为了验证王肃的预感,只听一道弓弦霹雳之声,一支羽箭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破空而来,直直射向……
……
那日藏经阁失火,贼人夜闯大金轮寺后,吐蕃国师对外宣称养伤,又闭关了几日。次仁烈等人无可奈何,虽然心有怨恨,去也只能待在大金轮寺多等了吐蕃国师几日。
终于等到了今日,等到了吐蕃国师出关接见次仁烈。
雄宝大殿之中,吐蕃国师面东而坐,次仁烈面西而坐,中间一张小桌,放着两杯飘香的茶水。
“次仁施主,此乃何物?”吐蕃国师指着次仁烈身旁的几个大小不一的匣子。
次仁烈仿佛早已料到吐蕃国师会如此发问一般,露出笑容,说道:
“国师位高权重,既是得道高僧,又是武艺高强的武林高手,更是我吐蕃的顶天之柱。我仰慕许久,今日终于是有幸拜见,怎能空手而来,那也太过失礼了。这些,便是我为国师准备的几件宝物,还请国师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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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仁烈边说着边打开了匣子,匣中绸缎之上盛放着一些珍宝。
次仁烈从其中一个匣子中取出了一件宝物,将其展示在国师面前。
“国师您看。这串檀木佛珠,每一颗上都雕刻着佛经,每一颗都有让人凝神静气的檀香。这串佛珠啊,最适合您这样的得道高僧了。您看这礼物可还合您心意?”
吐蕃国师接过佛珠,随意地看了一眼,便又轻轻放在了茶桌上。
“这佛珠是好件好东西。可惜啊,有些脏了,若是戴之,未免让贫僧佛心染尘。”
国师喝了口茶,又将一些滚烫的茶水倒在自己手上,洗了洗手。
“次仁施主,贫僧怎么听说这佛珠,乃是你在山下尼玛城中抢来的?”
次仁烈哈哈一笑,说道:
“国师大人,您这可真是说笑了,这怎么能算是抢呢?那些贱民的东西,说到底,不也是我们这些贵族的东西吗?奴隶、贱民,这些不都是我们贵族的东西吗?整个吐蕃,不都是陛下和我们的吗?”
“这吐蕃,不是奴隶的,更不是贱民的。”
吐蕃国师笑了笑,让一脸骄横的次仁烈不由地有些恼怒与一些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到的——害怕。
吐蕃国师的笑容中,有嘲讽,有无奈,更多的,好像是,对无知的怜悯。那种眼神,让自幼养尊处优的贵族次仁烈着实受不了。
吐蕃国师双手合十,面露慈悲。
“嗡嘛呢叭咪哄。次仁施主,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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