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车站已然关闭，车站前的小广场上空无一人，但为了保险起见，陈确铮仍旧带众人绕到车站后面，此处空无一人，只有前方不远处的环城公路偶尔有车辆经过。</p>

陈确铮看了一眼头顶的大半个月亮，月光皎洁，照亮一张张年轻的脸：</p>

“这里应该安全了。”</p>

大家围成一圈席地而坐，陈确铮问出了第一个问题：</p>

“玉兰，你能听清我说的每一个字吗？”</p>

玉兰点点头。</p>

“你跑出来的时候有人发现吗？”</p>

玉兰摇摇头。</p>

“你会写字吗？”</p>

玉兰点点头，大家都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p>

“太好了，这样就容易多了！”</p>

陈确铮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根蜡烛，擦了根火柴点燃，给胡承荫拿着，接着又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铅笔，递给了玉兰。</p>

“那我来问你问题，你把你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好吗？”</p>

玉兰的神情中有一丝紧张，但仍用力点了点头。</p>

胡承荫见陈确铮准备得如此周全，又惊讶又佩服：</p>

“老陈，你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装包里的？”</p>

此时玉兰埋头写了起来，可能是许久没有提笔写字，玉兰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都要仔细想过才下笔，写完玉兰将笔记本双手递给陈确铮，摊开的那一页上的笔迹稚嫩笨拙却工工整整：</p>

我叫玉大椿。</p>

“三剑客”面面相觑，胡承荫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p>

“你不叫玉兰？”</p>

玉大椿点点头。</p>

陈确铮双手抱臂，轻轻点头：</p>

“我明白了，‘玉兰’是那老鸨自作主张给你改的名字，对吗？”</p>

看到本子上的“玉大椿”三个字，贺础安感到一阵揪心，“大椿”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它寄予了父母对孩子深切的期望和祝福。贺础安想到《逍遥游》中的一句：“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父母选‘大椿’作为女儿的名字，想要保佑她一生平安，健康长寿，父母若是知道自己珍爱无比的女儿竟然落到如此境地，心里该有多么难过啊！</p>

随后陈确铮便问出了贺础安此刻最想问的问题：</p>

“你父母现在在哪里？兄弟姐妹呢？”</p>

此话一出，玉大椿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跟着眼泪便掉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p>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陈确铮接着问道：</p>

“是谁把你卖给老鸨的？”</p>

玉大椿在纸上写下：婶娘。</p>

“这么说，大椿，你的父母都过世了，你的叔父收养了你，后来你的婶娘将你卖给了老鸨，是这样吗？”</p>

玉大椿擦了一把泪，点点头。</p>

胡承荫跟贺础安彼此看了一眼，面露不忍。</p>

看着眼前的玉大椿，陈确铮忽然想起大板桥被亲爹狠心卖掉的梁六女，不自觉捏白了双手的骨节：</p>

“卖了多少钱？”</p>

五十。</p>

这价钱便宜得让陈确铮有些惊讶：</p>

“法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