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凶煞极刑(1 / 2)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陆乘风也不知道自己还留在这如同隔世的小村庄里干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在这里呆多久,是因为外面紧张的政治环境而逃避?是因为自己失了势,无法承受这种巨大的落差感?或许都有一点,但每每当陆乘风见到龚媚儿那如同春暖花开般的笑容时,他才终于知道自己留下来的最大意义是什么。在宝山家白吃白喝的,陆乘风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便趁着宝山外出唱戏之时,帮忙料理起庄稼地里的粗活儿,收收谷子,插插秧什么的,虽然由于手生干得不怎么利索,但心里总归踏实一些。

勇子似乎疯得越来越厉害了,每天一个劲儿的说胡话,陆乘风为避免节外生枝,只在白天把他放出来,晚上则将他关在柴房中防止他乱跑,令陆乘风有些奇怪的是,每次要将勇子关进柴房之时,他表情似乎都很恐惧似的,畏畏缩缩着不肯前进,而且深夜里时常听到他在大声说着什么,似乎正和什么人在对话,陆乘风试遍了所有能找得到的偏方想要治好他,可都是于事无补,看来他已经彻彻底底疯了。

陆乘风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波澜不惊,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些古怪离奇的事,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安子死后几个月的一天夜里,陆乘风下地回来,正在大木盆中搓洗着脚上的稀泥,忽然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大门被人敲得啪啪直响,墙上的泥渣被震得不住地往下掉。

陆乘风有些奇怪,平时这屋里除了宝山和龚媚儿,很少有人来的,村民也极少过来拜访,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外面敲门呢?

“媚儿,有人来了,帮开下门,我现在走不开。”陆乘风朝着里屋叫了几声,但却没听见任何回音,而此时的敲门声却是变得越来越急促,陆乘风无法可想,只得赤着脚湿溜溜地跑去开门。

“谁呀?来了来了,别敲了!”陆乘风边架开抵住门阀的木块边说道。

门刚一打开,一个浑身酒气的黑影便迫不及待地迎面撞了进来,随即又迅速地将大门给栓紧。

闪闪烁烁的灯光下,陆乘风终于开清了来者的面目,竟是多日不见的老柯。

陆乘风有些意外,问道:“老柯,怎么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老柯哭丧着脸,双眼通红,刚张开嘴,一股子浓浓的酒味便扑鼻而来,陆乘风皱着眉头责怪道:“看看你,醉成什么样子了,快进来洗把脸先。”

老柯双手剧烈颤抖着,头上大汗淋漓,口中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我该怎么办啊……”

陆乘风见一向粗声粗气的老柯居然怕成这般模样,心头一紧,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忙追问道:“什么完了?看你慌成这样,来坐下来慢慢说。”

老柯没敢坐下,双腿打着哆嗦,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使劲地挥了自己几个耳光子,“我他妈不是人,我他妈不是人,竟做了那缺德事儿……”

陆乘风直听得莫名其妙,慌忙阻止道:“老柯,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好好说,犯不着扇自己耳光子啊!”

老柯不敢直视陆乘风,带着哭腔说道:“师长……我他妈真是个畜生啊,我……我喝醉了酒,一时糊涂竟把西村那寡妇给……给弄了……”

“什么?!”陆乘风瞪大了双眼,他的军中向来军纪严明,从不让士兵们扰民,这次老柯竟铸成如此打错,顿时火冒三丈,一脚把老柯给蹬开了老远,厉声喝道:“你怎么说也是个老兵了……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滚,现在就给我滚!”

此时的老柯再没有了平日里那股子横劲,倒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又跪着双腿挪动到陆乘风身旁,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大哭道:“师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求求你……求求你别让我死啊……呜呜呜呜……”

陆乘风也万没料到老柯会如此激动,从军十几年,这倒是他第一次见他掉眼泪,陆乘风心头有些恻隐,叹了口气道:“唉,现在军队也没了,我这光杆子司令也没权力枪毙你了,既然你有悔改之心,如果她愿意的话,就去把那家寡妇给娶了吧,也好给别人一个交代。”

老柯听了这些,非但没平静下来,反而哭闹得更厉害了,“师长,这回可不是你要枪毙我啊,那寡妇向村长告了状了,这回是他们要我的命啊……您是师长,去和他们说说,让他们放了我,好不好?”

“村长?”陆乘风大惊失色,一想起秦虎那毒辣的手段,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提起老柯的衣领,狠狠地揍了一拳,苦笑道:“让你糊涂,我让你糊涂!这回你可完蛋了!完蛋了!师长也帮不了你了……”

那一拳打得老柯眼角一阵淤青,但老柯哪还顾得了这点疼痛,他哆嗦着爬起来,提议道:“那师长你带我走好不好?带我走啊,我们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他们一定追不上我们的。”

这时屋外忽然变得嘈杂不堪,一阵阵喧哗声此起彼伏,陆乘风忙透过门缝往外看,却见屋外火光漫天,嚷声不断,村民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镰刀,锤子,火钳等武器,陆陆续续地聚集在门外愤怒地示威性地嚷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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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柯吓得浑身直哆嗦,六神无主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陆乘风知道这些古怪的村民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老柯被他们给逮住了铁定没命,当下便拉着慌作一团的老柯说道:“走,跟我去后院,从后门走!”

老柯几近绝望地眼神中立时燃起一阵希望的火花,忙感激地跟着陆乘风快步往后院里跑去。

陆乘风三步并作两步走,刚打开后院门,却发现门外早已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一个满脸愤怒的黑汉子更是将手中的一把劈柴用的铁斧朝着老柯扔了过来,陆乘风见状忙将后门重新锁上,铁斧撞在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后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两人又辗转了几个地方,发现都被村民把守着,现在的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陆乘风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八仙椅上,绝望到:“四周都被封死了,老柯,这回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老柯吓得浑身发软,哀求道:“师长,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可不想死啊!”

陆乘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严肃道:“大丈夫敢作敢当,做了错事就要敢于承担责任,谁让你这么糊涂的!”

老柯颤声道:“我混蛋,我不是人,师长,我真知道错了,你不是说过么,人孰能无过,我改还不行么,我改!我发誓一定改!”

陆乘风叹了口气道:“唉,不是师长不原谅你,是村民们不肯原谅你,师长也没办法啊!”

砰、砰、砰!开门开门开门!这时大门被敲得震天响,房梁似乎都开始震了起来。

“别让他们进来!别让他们进来啊!”老柯的声音都变了调,吓得躲在陆乘风身后不敢出来。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要撞门了!”门外的叫嚷声一浪高过一浪。

陆乘风看了看身后的老柯,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把门先打开吧,我去和村长谈谈。”

见陆乘风起身要去开门,老柯忽然大吼一声:“师长,别开!”

陆乘风没有理会他,手刚碰上门阀,老柯忽然暴跳了起来,拿出一柄小刀架在陆乘风的喉部。

陆乘风大感意外,万没料到老柯敢如此对待自己,他问道:“老柯,你想做什么?!”

老柯狂笑道:“师长,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从安子死的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他们也都对我有意见,你们都想让我死,想让我早点死,对不对?!我和你说,没那么容易!老子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垫背的,哈哈哈哈……”

陆乘风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要是真想让你死,还会等到今天么,在武昌那会儿打鬼子的时候,你临阵脱逃,在重庆,你和团里的三个士兵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斗殴,结果在一星期内那三个士兵全都莫名其妙地死了,还有,你多次不听指挥私自行动,扰乱大局……这些罪名足够枪毙你一百次了。要是真是你想的那样,在半年前的那次撤逃中,我也不会替你挡下那一颗子弹了……”陆乘风说完拉下大衣,黝黑的肩膀上一个清晰的圆型弹痕赫然在目。

老柯显然是深受触动,双手颤抖着,架在陆乘风脖子上的刀也慢慢的移了下来。

陆乘风说道:“老柯,不管你怎么想,我陆乘风是一直把你当兄弟看待的。你要是觉得杀了我能让你解气,那你就杀吧!”

老柯把刀甩开在了一边,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呜咽道:“师长,我知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脑子现在很乱,我……我真的怕啊……他们会杀了我的!”

陆乘风叹息道:“唉,也都怪我心太软,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宽容你,姑息你,才会让你铸成今日的大错,都怪师长教导无方啊。”

见老柯眼泪鼻涕直流,陆乘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像个爷们儿点,别老哭哭啼啼的,不是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么,我再和村长谈谈,看能不能放你一马,哪怕是谈不了,横竖也不就是个死么,就当自己是那会儿在战场上为为国捐躯了!”

老柯不说话,抵住门阀的双手也渐渐松了开了,算是默许了,陆乘风吱呀一声打开了门,顿时一股热浪扑来,火光印得人睁不开眼。

见到老柯出来了,人群中立时一阵骚乱,“杀了他,杀了他!”村民们的怒吼一浪高过一浪,几个年逾古稀的村中长辈们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杵着的木杖也不断地敲击着地面,口中愤怒地念叨着:“伤风败俗,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