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
风转凛,飞雪疾,乌云压境遮天光。
“韶颜,这个给你。”待诸部各自离去就位,杨御成终于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左手。
灰雪已经化成了一片灿烂的纯白花瓣。
“这是…”魏韶颜将其接过捧在手中细细观瞧了一阵,很快便被那无限接近世间本质的无暇凄美吸引住了心神。
“这是…某位足以被称为贤者的怪家伙幼时调皮摘下的一朵小白花。”杨御成微微一笑:“同时也代表着我,当我彻底死去,半刻之内…这片花瓣也会随之消散于无形。”
魏韶颜抬起脸庞,眸中光点闪过。
“我从未把这玩意交给过其他人…你懂的,将能够追踪感应自身的力量碎片轻易送给别人真的是件挺蠢的事。”他挠了挠头:
“不过这里面蕴含了些…不可思议的力量?就这么解释吧。遇到危险将其摧破,三分钟…世界静滞,外物不侵,足够你去到天涯海角了,前提是在它消散之前使用。”
“我不是你请来的客人,这场战斗我也会…”魏韶颜握紧花瓣手贴胸口,激动踏前一步。
“我知道。”杨御成淡淡一笑,伸手为她拂开被风吹起的鬓边碎发:“我不怀疑你,我不怀疑马车上的任何一个人…这场起义是必胜的,但谁生谁死我却无法妄下定论。”
魏韶颜紧咬嘴唇,面露愁容。
“就算我死了,赵抚兰也会继续带领队伍向墟螺县挺进。你若安在,他便多留了一分助力。”杨御成闭目颔首:“你为云响州的未来而战,也为你自己而战,这就是我将它送给你的原因。”
“你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在这里!”魏韶颜倔强地抬起了脑袋,直视着杨御成的眼睛:“一座小小的拨浪城而已,你若翻船于此,那哪还配得上天海五杰的名头?”
呵…真是个好坚强的姑娘。
“这是来自尘箓世家的金玉良言吗?”杨御成挠了两下脑门歪嘴一笑。
“啊…”魏韶颜显然没接住这句玩笑。
“我该走了,准备启阵吧。”转身,迈步。
“等,等一下!”魏韶颜伸手拦道。
呃…怎么了?还有啥事?
杨御成回过头来懵懂眨眼。
“御成…当一切结束,我是说所有的一切。”魏韶颜怯生生地吞了口口水,过了好半天终于鼓起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到了那个时候…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杨御成疑惑眨眼,极力琢磨了好一阵。
“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和雪隐他们一起走么?可我还没想好之后该去哪呢…”他驻足原地,颇为苦闷地挠了挠头:“四处游荡是挺刺激的啦…不过你家里人应该也会担心的吧?”
魏韶颜傻了,你这人到底是有多迟钝?
“呃…没事了,之后再说吧。”完全被误会成叛逆少女的魏韶颜尴尬一笑,僵硬地挥了挥手。
“别担心我,我可不是那种会给自己选坟头的忧虑人物。”杨御成也挥了挥手以示回应:“天师一脉都算不出我的命呢,一会见。”
魏韶颜灿烂一笑,静静注视着他稳步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小鹿仍未消停下来。
谜一样的男人,谜一样的世界。
风来州…到底是片怎样的大地呢?
无论如何,我相信他的话语。
魏韶颜轻轻摊开手掌,注视着掌心那枚流转着纯白光华的空灵花瓣。
不是因为他那玄奇诡秘的天道之力,而是因为那张虚伪笑脸之下隐藏着的某种东西。
某种…让天地为之倾倒的大志。
我也得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关心则乱,我的担心其实都是多余的。
毕竟他可是…
肩膀一沉,少女为自己打足了气,抡开膀子向着闸门控制台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四道防线坐落于已被疏散人群的拨浪城第三集市,这地界四通八达,宽广平坦,放眼望去尽是可供突击者周旋闪躲的障碍物。
重新定义防线二字。
先前布阵时,杨御成特意唤人搭手,在集市正中用桌椅架了一座颤颤巍巍的高台出来…说这玩意是防御工事吧,其实更像行为艺术。
足尖轻点桌面,三步跃上台顶。
换个视野,另一条路,终将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平静…也许吧,只是也许。
咚咚咚——————
闸关对侧远方,战鼓轰鸣奏响。先头部队已经开始与燃灯诸门正式接战了。
至少现在,我只有一条路…
不,应该是无路可走吧。
杨御成褪去名为笑容的伪装,神情冰冷,稳稳端坐在台顶的太师椅上望向远方。
这玩意搭起来其实没什么特殊功能,只不过是我心血来潮想在这立块靶子罢了。
靶子的唯一的作用其实就是不分敌我,无论远近,昭告聚集在周围的所有人:我在这里。
飞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