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拍手叫好。
这下皇甫英南大出预料,心中不由得一颤,忙望着韩浣梅眉宇之间。
只见她蛾眉紧蹙,显然是心中气愤已极,只怕转眼之间就要发作,心下不免一阵发紧,暗怨吴将军酒后失言。
其实那吴将军早就看出韩浣梅心中不悦,这才故意挑衅,要杀杀她的锐气。
只见韩浣梅飘然而起,走到一名参将跟前,也不行礼,低沉道:“小女子斗胆接剑一用。”
那名参将只觉一阵异香扑鼻,随机充满胸臆,眼前所站之人一袭白衣,飘飘若仙,整个人登时不知所措,直愣愣的呆立当场。
还不待他缓过神儿来,韩浣梅已然抽出他腰间长剑,走到大帐中央,倒握剑柄,做了个团揖,紧跟着长剑转动,翩翩舞起。
她这套剑法是由皇甫家的卓兰剑改进而来,将其中大开大合适合男子的招式去掉,改为轻柔灵动,适合女子使用的招式。
长剑在她舞动之下,寒光闪闪,而且角度刁钻,在场之人不由得都是看呆了。
其实比剑法更让他们痴迷的,绝对是韩浣梅飘逸清雅的身姿,简直是步步生莲,依依若柳,说不尽的窈窕妩媚!
那吴将军手持大碗,目不转睛,止不住的点头,口中连赞:“好看,当真是美极了!”
他身边一名参将也小声附和:“确实,这…大娘子不光人美,衣裳也光鲜得紧,特别配上那个腰带,更显得……”
他顿了一顿,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是小蛮腰!”也不知是谁小声答了一句。
那参将连连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我……”
他还是没想起来!
“咚!”
吴将军忽地将酒碗撂在桌上,道:“不错,配上这流苏的腰带,更显得身姿挺拔!”
先前他们都是窃窃私语,吴将军这下情急之下,却是大声说了出来。
韩浣梅本来心中恼怒,只是碍于情面,不想皇甫英南在众人面前为难,这才强忍怒气,在众人面前舞剑,这下听到这些人私下对自己品头论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气,登时收住剑势,向吴将军一抱拳,道:“小女子剑术低劣,还请吴大将军指点一二!”
皇甫英南暗暗叫苦:“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刚还怕兵刃相向,结果这就来了……”
他连忙起身,对韩浣梅连使眼色,让她稍安勿躁,可韩浣梅视若无睹,就如没看见一般。
皇甫英南端起酒碗,对吴将军道:“吴兄莫要见怪,这…拙荆都被我宠坏了……”
吴阶却满不在乎,哈哈大笑,一口饮尽碗中之酒,对皇甫英南微微拱手,道:“皇甫兄放心,我们点到为止!”
翻身越过酒桌,满脸堆笑,对韩浣梅道:“我来领教嫂夫人高招!”
说着抽出腰间长剑背在身后,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事已至此,皇甫英南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静静的看着,他并不担心二人会有什么闪失,因为他知道吴阶这点儿分寸还是可以把握的,只是怕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他钦佩的这位至交好友不光在战场上勇悍无敌,有勇有谋,人品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否则也不会为众多百姓爱戴,无数次的冒死来为他输送粮草。
这人哪里都好,就有一样,好色!不管到什么地方打仗,他的营中总是少不了几名美女的,可这正是韩浣梅最看不惯的地方。
皇甫英南猛然想起:“嘉州那些富贵乡绅也有不少三妻四妾的,来若兰堂看病时前呼后拥的比比皆是,那时她为何不生气,今日……,难道是因为我……?”
正在他沉吟之际,韩浣梅已一剑刺出,直取吴阶面门。
吴阶长剑横扫,呼呼风响,欲要磕飞韩浣梅手中的剑,却不料韩浣梅长剑突然撤回,猛然转身,向后退了一步,脊背对着吴阶。
吴阶只觉一阵幽香沁入肺腑,仿佛有勾魂摄魄之力,明知道韩浣梅这招必有蹊跷,可瞧着眼前的纤纤玉背,说什么也不愿闪身避开,更不愿挥剑将这个美人儿逼开,哪怕就如此多呆一会儿,那也是好的。
说时迟,那时可是相当快的,转瞬之间,韩浣梅突然矮身,一招顾步采莲,双腿盘蹲,上身回转,长剑刺向吴阶腰间。
这下出剑奇快,吴阶待欲闪避,那是来不及了,就是想挥剑格挡,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哦!”
眼见长剑要刺中吴将军小腹,在场军士都是急声惊呼。
这吴阶吴将军练的是马上功夫,讲究力大势猛,快进快退。
他虽未料到韩浣梅会这般的闪转腾挪,但若方才不愣神儿,这一剑最多让他手忙脚乱一阵,绝没有如此被动的情形!
“哧……”的一声响,韩浣梅长剑偏移,挑断了吴阶吴将军的绊甲丝绦。
“扑通”一下,一块牛皮护腰跌落在地,吴将军脸色铁青。
韩浣梅抱拳道:“吴将军,承让!”
吴阶在原地楞了一下,哈哈大笑:“嫂夫人剑法精绝,小弟我甘拜下风!”
韩浣梅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过奖了,我看并非我剑术高明,应该是你色迷心窍,一时走神儿了吧?”
皇甫英南板着面孔沉声道:“休要胡说!”
其实这已经是他对韩浣梅最狠的语气了,可换来的却是韩浣梅的一个白眼。
皇甫英南满脸歉然,正要开口对吴将军说什么,却见吴阶捧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哈哈笑道:“不错,大嫂快人快语,痛快,痛快!”
又是一碗酒一饮而尽,韩浣梅见自己当面戳破吴阶弱点,他却不怒反笑,想来也确实是个胸怀坦荡之人,当下怒气也消了。
心想:“这人也倒痛快,这些东征西讨的将士,说话粗狂,那也算不得甚么!”
吴阶再次端起一碗酒,道:“皇甫兄,你真是好运气,找到这么个貌如天仙的美人儿为妻,真是羡慕死我了,若我吴某也有如此的红颜知己,那夫复何求?
来来来,咱们干一碗!”
……
也不知为何,听到他夸赞自己美貌,韩浣梅对吴阶的厌恶之感居然彻底消失,不禁嫣然一笑,端起酒碗,也敬了诸位将士一碗。
……
众人饮宴到了三更时分才散去,除了韩浣梅外,个个酩酊大醉。
皇韩二人在军营中休息半宿,天刚蒙蒙亮亮时,换了金人的衣裳,由一名参将护送出了饶凤关,便进入了金国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