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p>
白色的海鸟飞过蛇鼠岛的码头。</p>
龙狮佣兵团的旗帜在十二艘海船上迎风招展。</p>
水手们、搬运工们忙得热火朝天。</p>
装满水、朗姆酒的桶，成捆的蔬菜，新鲜的肉，面包、奶酪等等，都在搬运中，被运往船舱里。</p>
这些海船船身上伤痕累累。伤痕很明显，有的是刀剑劈砍造成，有的则是被轰炸出的。</p>
说起来，龙狮佣兵团原本的六艘海船，都在战争中沉没。</p>
战争胜利后，滩鳅和龙人少年商议，决定不去打捞这些海船。</p>
因为这些海船都是被肉藏破坏掉的，就算打捞出来，也要大修。</p>
计算一下打捞成本、维修成本，很不划算，还不如直接购买新船呢。</p>
龙狮佣兵团在战争中表现优异，战功很高，滩鳅便从缴获的海船中分割出较为完好的12艘，交给了龙狮佣兵团。</p>
当然，龙狮佣兵团的战争收益远不止这12艘海船。</p>
在旗舰的船长室中，光客正在和龙人少年交流正义之神的教义。</p>
龙人少年道：“维护和执行正义，应当是每个生命的追求。”</p>
“这没错吧？”</p>
光客点头：“没错。”</p>
龙人少年又道：“那么，我们如何能追求正义呢？我们得有一副有用之身。也就是说，我们得保存性命。”</p>
“这也没错吧？”</p>
光客犹豫了一下，没有答话。</p>
龙人少年笑起来：“总不能那些亡灵，也能够追求正义吧？”</p>
一边说着，少年一边将目光投向窗外，看到幽灵少女紫蒂正在船舷处，仔细清点着搬运的物资。</p>
提及亡灵，光客面容一肃：“亡灵都是邪恶的！是正义的反面。”</p>
龙人少年点头：“所以，求生是前提。没有命，什么都没有了，哪里有能力来维护正义呢？”</p>
光客缓缓摇头：“这话有点偏颇。事实上，为了维护和执行正义，我们得有牺牲的精神。”</p>
“很多时候，正义所趋，即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p>
光客目光有神，非常恳切。</p>
这是他发自内心认可的理念。</p>
龙人少年笑了笑：“没错。”</p>
“光客大人的话很正确。”</p>
“正是因为不惧怕牺牲，我们才击败了肉藏、骨壳这伙人。”</p>
“所以，牺牲的前提是因为我们保留了自己的性命。留着有用之身，才能够有牺牲的资格，不是吗？”</p>
光客哑然。</p>
说了一圈，又给龙人少年绕了回去。</p>
“这么说，也对。”光客皱着眉头，仔细思考，没有找到可以反驳的点。</p>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p>
是水手过来汇报，说领主滩鳅携众来到码头，为龙狮佣兵团送行。</p>
“好，让鬃戈先去招待。我稍后便到。”龙人少年命令下去。</p>
光客眉头皱得更深：“你的理念中，将性命放在正义的前面，是正义的前提。”</p>
“这样一来，求生比追求正义更加重要。”</p>
“是不是，人为了求生，就能够抛弃一切道德和原则，去犯罪呢？”</p>
“你的这个理念，会不会成为滋生罪恶的温床？”</p>
龙人少年摇头，满脸肃容：“光客大人。”</p>
“是人都会犯错。”</p>
“我们都是有罪的！”</p>
“正是因为我们背负罪孽，所以我们才会去忏悔，去追寻正义。”</p>
“这不正是我们教派引领众生的职责吗？”</p>
“每个人都应该追求正义，拥有追求正义的权力！普通人如此，罪犯也如此。”</p>
“正义和罪恶就像是光与暗，正是因为有光明的美好，才能显出黑暗的丑恶。反过来，正是因为黑暗，才能对比衬托出光明的价值。”</p>
“让信徒们赎清自己的罪，成为正义的使者，不正是我们的追求吗？”</p>
光客哑然。</p>
他感到，龙人少年的理念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p>
可以循环解释。</p>
有种无懈可击的味道。</p>
光客叹息一声：“关于吾主的教义，我并不擅长。”</p>
“很遗憾，我有另外要紧的事情。”</p>
“否则，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在航行中，交流教义。”</p>
龙人少年也表示可惜。</p>
实则，他内心很是松了一口气。</p>
龙狮佣兵团的很多事情见不得光。离开蛇鼠岛后，他们要前往双眼岛，借助紫藤商会的渠道，联络到百针族长。</p>
这个事情很重要，如果有光客在身边，幸存者们行事会很不方便。</p>
“时间不早了，要到你们出发的时候。”光客站起身，“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前往吾主的大教堂。大主教在教义方面非常有研究。”</p>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龙人少年点头答应。</p>
他在战场中的演讲，不只是改变了其他人，也改变了他自己。</p>
之前，他也因为自己的罪过而感到压力。</p>
现在，经过他自己的一番开导，他扫清了心中的阴霾，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p>
光客和龙人少年离开船长室，下到码头，和滩鳅会面。</p>
滩鳅满面春风。</p>
他终于除掉了自己的心头大患，击败了肉藏后，他挣碎了人生中最大的阴影。</p>
肉藏、骨壳都被活捉，重重封印，严加看管。</p>
肉藏嘴巴很硬，经过一番严刑拷打，还没有透露出他的藏宝地点。</p>
肉藏海盗团在这片海域横行多年，积蓄的财富绝不是一个小数目。</p>
滩鳅对此很有期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