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好玩吗？”程冽的声音在江惜脑袋顶响起。</p>
程冽觉得她的厌学情绪,应该是跟家庭环境有关。</p>
也许是她从小被教育，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有好的出身,有好的面孔，就可以躺着收获一切了。</p>
念头飞快地从程冽脑中一转，他说：“今天不上课了。”</p>
她的手背有点凉,大概是因为吹久了空调,刚一碰上去，就像是压住了一块柔滑沁凉的羊脂玉。</p>
程冽陡然意识到这样不合适,又飞快地收了回去。</p>
不过这也的确阻拦了江惜企图继续看电视的动作。</p>
江惜对这东西一向是有比较高的兴趣的,于是好好坐在了椅子上：“你讲吧。”</p>
“有一个叫兰的女人,这一年她只有十六岁吧,也许是十八，谁知道呢。她的父亲是一个古董鉴定师,也是一个收藏家,在替人鉴定一副《稚川移居图》的时候出了错。买主砸进去一个亿,却买回来一幅假画。买主打断了他两条腿,砸了他的工作室。兰的父亲变卖家产,也才赔上八千万。</p>
“后来有一天,她的父亲被入室盗窃的小偷杀死在床尾。父亲的意外人身险赔付了四百万，又填上了一部分债务。</p>
“又过了一年，她的母亲在一条海湾公路出了车祸，当场身亡。得到了赔偿金和保险赔付,一共七百一十三万。</p>
“可是还剩下八百多万。债务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难道我也要死才能赔得够吗？但很可惜。她的父母没有为她购置保险。</p>
“她来到了母亲死亡的那个海滨小城。可她发现，自己原来失去了父母的庇佑,是完全生存不下去的。她会画画，会一点皮毛。会钢琴,也只会一点皮毛。她会很多风花雪月的东西，但没有一样精通。她也读不下去书了。她还能做什么？</p>
“天黑了，她总该为自己寻找一个住的地方。她揣着兜里仅剩的三百块，走进了一家廉价的旅馆。半分钟后，她就因为忍受不了老板的恶劣态度，走了出来。</p>
“她很美丽，却没有头脑。她尝试为自己选择一个有钱的丈夫。可有钱的男人总是精明的。</p>
“……她活不下去了。她想既然命都可以不要，那尊严也可以不要。她只想重新过回原来的生活。她给一个年长三十岁的男人做了情人。”</p>
故事讲到这里。</p>
听上去像是一个震耳发聩的寓言故事。</p>
告诉着听众，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一旦家破人亡那一天，越是美丽的外表，就越可能让自己走入歧途。</p>
这是在劝学。</p>
程冽很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p>
他转眸去看江惜，却发现江惜昏昏欲睡。</p>
程冽：“……”</p>
江惜缓缓地眨了下眼，看向他：“讲完了吗的？”</p>
程冽：“嗯。”</p>
江惜：“有点无聊的故事。”</p>
程冽停顿了片刻，然后他扯起嘴角，露出一点笑容：“是啊，很无聊的故事。”</p>
程冽很快就换了个口吻，他冷淡地说：“我们来听安徒生童话吧。”</p>
江惜：“安徒生童话？”是她没有听过的东西。</p>
原身也没有听过。</p>
原身的童年是与华服美饰作伴，很早就开始思考要如何留住养父母的爱了。又怎么会拥有一颗童心去听什么故事呢？</p>
程冽不再多说，张嘴就开始讲美人鱼的故事。</p>
他一边讲，一边观察江惜的神色。</p>
发现她应该是真的没有听过。</p>
他敛了敛目光，继续往下讲。</p>
当讲到小人鱼与海底的女巫做交易……</p>
江惜果然很有兴趣，她问：“然后呢？女巫将她的鱼尾换成了人腿？她上岸见到了王子？可王子还记得她吗？”</p>
程冽嘴角一勾，接着讲/></p>
江惜：？</p>
她一下瞪圆了眼。</p>
程冽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心情都莫名变得轻快了起来。他垂下眼，口中流利的英文不停。</p>
很快，他说：“我讲完了。”</p>
江惜：？？？</p>
她马上要求：“重新讲一遍。”</p>
程冽点点头，顺从了她的意思。他重新又讲了一遍，只不过这次从头就全换成了英文。</p>
江惜听得云里雾里，已经开始有犯困的迹象了。</p>
大巫不高兴地盯着他。</p>
而程冽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一样，他慢条斯理地重新在江惜面前坐下来，翻开书：“来吧，先学单词怎么样？学了你就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样了。”</p>
江惜：“……”</p>
她飞快地皱了下脸。</p>
最后还是求知欲占了上风。</p>
一节辅导课上下来，程冽发现江惜的基础不能说叫差，那叫几乎等于没有。</p>
程冽有点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p>
不过等目光落在少女那张不开心的面孔上，比起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要鲜活多了。程冽又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p>
“明天见。”程冽收拾了书包准备离开。</p>
江惜：“唔。”</p>
要知道，听故事听到一半不知道结局总是很难过的。</p>
等到了晚上睡觉，江惜梦里都是程冽在她耳边念出一长串的她听不懂的文字。他的声音如名一般清冽，不疾不徐。有种超脱年龄的平静。</p>
江惜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住了一个程冽。</p>
她晃了晃脑袋，才接起了电话。</p>
“阿惜。”那头传出了江茉的声音，“你起床了吧？”后半句问得小心翼翼。</p>
简直是009号见了都要无语，你一个女主角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哄一个恶毒女配的程度。</p>
江惜在电话这头应了声“嗯”。</p>
“昨天放学，我想和你一块儿走的。但是你们班的同学告诉我，说你有事走得很急。阏逢昨天也没上课。是出什么事了吗？”</p>
“去见了一个老头。”</p>
“老、老头？”</p>
“嗯。”江惜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起来。等做完这个动作，她才意识到这很没有大巫的礼仪。不过没关系了！</p>
因为江惜没有要多说的意思，江茉只好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脑洞。</p>
难道阏逢带她回家去见他爸爸了？</p>
不能吧。</p>
这还小啊。</p>
江惜洗完脸刷完牙出来，重新拿起来手机。</p>
江茉还没有挂断电话。</p>
不过更吸引江惜目光的是，刚刚被手机压住的报名表。</p>
她想起来老师的话，还是握住笔，慢慢地填好了表。</p>
其中有一项是，过往赛绩。</p>
江惜犹豫了一下，提笔往里密密麻麻地填了一大段。然后让佣人拿来信封封好，按照报名表背后的地址寄了过去。</p>
因为比赛就在本市举行，活动方当天就收到了信。</p></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