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跟着进了屋子，厕屋就出来个四十来岁的老男人。</p>

他先愤愤的问了句，谁给我泼了一身脏水，还是人吗？</p>

再接着他到我身边，心疼的摸了摸我脑袋。</p>

我刚觉得他也是好人。</p>

他却忽然用力，把我朝着门框上一撞！</p>

我脑袋破了一条大口子，鲜血直冒。</p>

他又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我疼的意识都模糊了，忘了惨叫。</p>

只听见他骂我妈犯贱，忘不掉被人强奸生下来的野种！</p>

我被他拖着衣领子，一直拖出了村外。</p>

他警告我，再敢进村，就打断我腿……</p>

我被他吓坏了，真不敢再进蒋家村。</p>

但我觉得，我妈肯定得来找我！</p>

可我等了三天，三个月，三年……</p>

左等不来，右等她也不来……</p>

最后我心凉了，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p>

既然他们都不认我，那我也不愿意认他们，在这个世上我只有瘸子张一个亲人。</p>

他就是我亲爸！</p>

我开始认认真真的学背尸，要忘掉那些不堪的人，不堪的事儿！</p>

可十八那年，我却差点儿因为那些腌臜事儿，丢了命！</p>

……</p>

最开始，我莫名其妙的摔跤。</p>

好端端平地走着，腾的一下，就摔个鼻青脸肿。</p>

好几次险些撞在井沿，台阶，桌角这些尖锐处。</p>

瘸子张严厉叮嘱了我好几次小心。</p>

撞到要害，小命都没了！</p>

我心头惶然，说是有人把我绊倒的……</p>

瘸子张神色阴晴不定，他给家里的门槛上都缠了红绳。</p>

神奇的是，我没有再摔跤了。</p>

可我又开始做起了噩梦。</p>

甚至醒来的时候，脖子上有两个小巴掌印，就像是被小人儿掐了脖子一样！</p>

有一次，我半夜被噩梦惊醒。</p>

睁眼却看见一个皮肤铁青的女婴压在我身上！</p>

她死命的掐着我脖子，我呼吸不了，憋红了脸，脖子也快断了！</p>

她怨毒的质问我，凭什么我能活，她却要死！</p>

她不甘心！要让我给她陪葬！</p>

惊魂失措下，我一巴掌把她打了下去。</p>

她怨毒的说了句，还会来找我，便飞速钻进了床底下……</p>

我被吓哭了，喊来了瘸子张。</p>

瘸子张面色铁青的掀了床板。</p>

床底下空空荡荡，半个鬼影子都没有。</p>

他让我进他房间睡，便匆匆出了门。</p>

我彻夜未眠……</p>

瘸子张次日清晨才回来。</p>

他麻子脸格外疲惫，告诉我，让我放心，以后没小鬼缠着我了。</p>

我不安的问瘸子张，那鬼哪来的？我没招惹什么脏东西啊。</p>

瘸子张很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他什么都不说，倒头就睡。</p>

在那之后，虽说不再遇到怪事儿。</p>

但我总梦见自己成了婴儿，老头子掐着我脖子，用力的把我甩来甩去！</p>

本来我性格就压抑。</p>

这样的压力，让我睡不好觉，整天都病恹恹的。</p>

大三了，瘸子张不让我实习，得准备回来接手他衣钵。</p>

瘸子张老了很多，接活儿也少了。</p>

他还经常夜不归宿，第二天脚打着摆子回来。</p>

镇上的闲言碎语，说瘸子张和一个寡妇勾搭上了。</p>

我喊他注意一点儿风评，都六十来岁的人了，少让人说闲话。</p>

瘸子张说我少不更事，男人至死方少年，他没几年好活了，能不能让他过几天舒坦日子？</p>

我：“……”</p>

因为瘸子张的方少年，家里的存款天天少，眼瞅着就要坐吃山空。</p>

我就和他说，他不是让我回来接他衣钵吗？</p>

这咋的，我人回来了，却不让我背尸？</p>

瘸子张却怔了怔，他幽幽的告诉我，还不到时候。</p>

背尸人要背的第一具尸体越凶，越难缠，以后的路子才越宽！</p>

那家人，还没上门呢。</p>

我被吓了一跳。</p>

瘸子张知道哪家人要死？</p>

我再追问他，他却闭口不言了，还双手指了指天。</p>

瘸子张教过我，天要打雷，人要遭劈，是有人要遭报应了？</p>

我没再多问，就成天在屋里等着……</p>

端午那天，大白天的就惊雷作响，大雨倾盆。</p>

傍晚的时候，瘸子张望了望天，他出了门。</p>

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坐立不安，索性没去睡觉。</p>

临近午夜，我家房门被敲响了。</p>

我赶紧去开了门。</p>

站在门外的，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p>

我脸色变了，因为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我妈……</p>

她一见我，眼眶就红了，哽咽道：“红河，你外公死了。”</p>

“瘸子张呢？”</p></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