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沙子人？】祝灵昭有些迟疑地说，她大祭司的身体是由她用河水和泥沙重塑的。</p>

但是祝灵昭很快抓住了重点：【等等，你说什么幼崽？】.</p>

景国什么时候又迫害了一个还是她信徒的小孩子？！</p>

小萤火虫显得更为难了，它胖乎乎的翅膀蜷缩起来，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啦，那时候我还没有这么清晰的意识。】</p>

【那个幼崽被他们带回来拷问，被打得好惨好惨，但直到死都没有说出关于你的信息，脑子都被反复的搜魂术烧焦了……】</p>

【对不起……】小萤火虫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已经死了有些时间了，他的残魂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p>

祝灵昭睁大了眼睛。</p>

【你是说……半夏？！】她几乎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p>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那个年幼的采药郎。</p>

半夏难道不是背叛了他们吗？</p>

不，也说不上背叛，只是在祝灵昭的认知中，那一次般罗宫遭遇浩劫，就是因为半夏出去后，泄露了消息。</p>

可是神树现在却告诉她。</p>

半夏直到死的时候，都信守了他们之间的承诺。</p>

他没有背叛他们。</p>

有关般罗宫的信息是修士用搜魂术从他的脑子里硬生生挖出来的。</p>

【如果你能找到他的残魂的话，那就麻烦你也救救他吧。】</p>

祝灵昭心情复杂地说道。</p>

既为那个小少年的勇敢与惨烈而痛心，也为那些人的残忍和冷酷而愤怒。</p>

神树和河神不同，对于生命领域更加擅长。</p>

【拜托你了神树。】</p>

祝灵昭把那团小小的萤火虫捧在手心，坚定地说道：【作为交换，我把我残存的这些力量都留给你。】</p>

即使河神的神力所剩无几，但这依然是世间唯一神明的力量。</p>

小萤火虫静静地看着她。</p>

【你要走了吗？】它突然问道。</p>

【嗯。】祝灵昭点点头。</p>

【你要去做什么？】小萤火虫的意识传达出难过的情绪，它小小声地说道，【你只剩下残魂，只有留在我的身体里，才能继续存在。】</p>

【如果你离开的话，你很快就会彻底消失的。】</p>

祝灵昭很平静地看着它，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我要去完成我的约定了。】</p>

【啊。】小萤火虫突然懂了，【是那个人，你要去见一直等你的那个人，对不对？】</p>

【对。】祝灵昭回答，【我想去见他。】</p>

【可是……】</p>

小萤火虫身上的光变得有些黯淡了，整个神树都好像低落又困惑地轻轻摇晃起来。</p>

【为什么呢？】稚嫩的神树意识忍不住问。</p>

【你已经死了。即使你去了，那个人也不会看见你，不会感知到你，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回去了，他等到了你。】</p>

祝灵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温柔又轻快地笑起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萤火虫。</p>

那个没心没肺的小魅魔，好像终于在这一刻长大了。</p>

流动而又向往自由的风，也终于愿意为某人停留片刻。</p>

【我只是单纯地想见他。】</p>

祝灵昭说道。</p>

哪怕她已经知道，她即将见到的那些并不美好。</p>

但至少，祝灵昭想要陪在司烛黎的身边。</p>

即使就连他自己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份陪伴。</p>

【再见了，神树。】半透明的少女站起身来，向小萤火虫告别，【那个人，还有这只神兽，也麻烦你替我，多照顾照顾他们吧。】</p>

祝灵昭用仅存的力量，把烛和白泽的模样通过意识展现给小萤火虫。</p>

她笑着向神树挥挥手，潇洒地穿过树干，像是停留不住的风一般，攸然消失了。</p>

已经离去的祝灵昭并不知道。</p>

在她离开之后，空荡荡的神树内部，寂静了很久很久。</p>

小小的萤火虫悬停在半空中，有规律地明灭着。</p>

然后，小萤火虫的身影逐渐拉长变形，有了更为清晰的轮廓。</p>

一个皮肤白皙、面容稚嫩的小孩子凭空出现。</p>

他长得可爱极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黑又亮，那张冰雪雕琢般的小脸上竟有八分与祝灵昭相像。</p></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