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小的黑猫眼里还含着泪，却鼓足勇气直视着男人，带着哭腔顶撞道：“尊上分明已经知道了，你就非要让我说的那么明白吗？”</p>

这何尝不是一种羞辱？</p>

精灵的眼中明明白白写着这句话。</p>

即使是冷酷无情的魔尊大人也不由得微微一顿。</p>

然而小黑猫却好像破罐子破摔般，干脆说了下去：“我一开始也不清楚，我以为你彻底忘了。”</p>

“就想着，既然过去了那么久，忘记了也好。我们之间的事……就当做不存在好了。”</p>

“可是。”若柳的眼眶泛红，声音有一瞬间颤抖，“可是，为什么你偏偏又去宠爱第二只黑猫呢？”</p>

“那我又算什么？”精灵执拗地看着他，质问道。</p>

司烛黎冷冷地看着她，金眸漠然，仿佛端坐在云端的神像。</p>

但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他敛在宽大袖袍之下的手默默握紧了，到底没有打断哭泣的精灵。</p>

在若柳的口中，是一个从未听闻过的故事。</p>

那是在万年之前，魔尊大人还未被封印起来的时候。</p>

“那时候我刚刚化形，是一只黑猫，还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p>

“然后，我就不小心跑到了大树上，却不知如何下来。恰好你从树下路过，一身气势冲天，我都快吓死了。”</p>

也许是提起了昔日的事，若柳的眼中闪动着光亮，羞涩地笑了一下。</p>

“但你却没有怪我，反而向我伸出手来，让我跳下去。”</p>

“那就是我们的初遇。”</p>

司烛黎默然。</p>

他之所以没有将这只胡言乱语胡的精灵拍出去，是因为她说对了。</p>

——他的记忆，的确有残缺。</p>

起初，司烛黎并没有意识到。</p>

毕竟完全消失，不留痕迹的东西，是无从察觉的。</p>

司烛黎零星记得这只黑猫。</p>

那仿佛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满树桃花招摇，红得似火。</p>

娇小的黑猫蹲在高高的树杈上，尾巴一晃一晃，在繁盛妖冶的桃花之间若隐若现。</p>

然后是司烛黎自己。</p>

他站在大树下，仰望着这灿烂的景象，向着树上的猫儿伸出手去。</p>

司烛黎听见自己这么说道：“……跳下来。”</p>

恍惚中，似乎响起了清脆悦耳的笑声，就像是灵动的风吹动了窗边摇曳的铃铛。</p>

还有静谧的夏夜。</p>

萤火虫附在草丛之中仿佛波浪般起起伏伏，一层接着一层地翻涌。</p>

漫天繁星闪烁。</p>

司烛黎盘腿坐在草地上。</p>

他像是不在乎泥土的沾上了裤腿，青草的汁液会弄脏衣服。</p>

小小的黑猫蜷缩在他怀里。</p>

司烛黎听到了远处的风声，嗅到了空气中青草的芬芳，也能听到小黑猫细细的、富有节奏的呼吸声。</p>

他觉得心满意足。</p>

有一瞬间，他心中翻滚叫嚣着的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了。</p>

他抱着小小的黑猫，就像是抱住了全世界。</p>

那样的回忆太过久远，以至于有些模糊。</p>

司烛黎并不确定他记得是否清晰，还是他为自己的回忆蒙上了一层温情的滤镜。</p>

但不可否认的是。</p>

因为这些，司烛黎多多少少，对着相似的小黑猫多了几分罕见的耐心。</p>

就像是他最初，遇见他的小猫妖那样。</p></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