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这样的小畜生应得的，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救你！”</p>

青衣修士冰冷残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昏暗的地宫。</p>

少年的眼睛猛地瞠大了。</p>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沉了最后一根稻草。</p>

祝灵昭分明看到，少年神色扭曲，目光狠戾，但他眼底的最后一丝光，却熄灭了。</p>

他沉入了漆黑无尽的水底。</p>

一时之间。</p>

少年黑漆漆的眼睛里空洞得可怕。</p>

他像是彻底绝望了。</p>

“陛下，开始吧。”青衣修士满意地松开手，朗声道。</p>

地宫中其他的人都跪拜下去。</p>

除了少年，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着期冀亢奋的笑意，翘首以盼。</p>

帝王走上前，将祉兰神果硬生生塞进少年的嘴巴里。</p>

然后。</p>

“啊啊啊啊——”</p>

祝灵昭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凄厉惨叫。</p>

但是所有人都在笑。</p>

跪倒在地的人群震声高呼着什么。</p>

少年剧烈挣扎起来，宛如一条濒死的鱼。</p>

他的身体诡异地拱起。</p>

褐色的根须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刺破他的血肉，刺破他的皮肤。</p>

祝灵昭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流出那么多的鲜血。</p>

少年几乎被内部长出来的根须变成了一个“刺猬”。</p>

树根从他的皮肤、他的嘴巴、他的眼睛里不断生长。</p>

但是他没有死。</p>

他一直在非人的痛苦中挣扎惨叫，但周围的人却充耳不闻。</p>

从穹顶上方扎进来的老树根也包裹住少年，仿佛毒蛇一般吞噬着他的四肢。</p>

然后老树根与少年身体里长出来的根须融为了一体。</p>

祝灵昭看到少年的身体在不断重生，又不断被破坏，被吃掉。</p>

“啊啊啊啊——”</p>

少年那不成人形的、破碎的身体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哀嚎。</p>

“芷兰神树，亘古长存。”</p>

但青衣修士却目光灼灼，他跪伏下来，激动高呼。</p>

“芷兰神树，亘古长存！”</p>

众人也跟着一起欢呼。</p>

祝灵昭脸色煞白。</p>

她明白了这些人在干什么。</p>

古籍里有记载过“人牲”。</p>

是将活生生的人作为像猪牛羊一类的牲畜那样宰杀，献祭给神做祭品。</p>

那么“根牲”。</p>

——就是将活人制作成神树的“树根”，为神树源源不断地提供养分。</p>

不。</p>

根本就没有什么庇佑着圣荒大陆的神树大人。</p>

因为，就连着所谓的“神树”，都是人们一手缔造的。</p>

那只是一棵名为“祉兰神树”的具有一些奇异特性的树，不是什么神，也并非永垂不朽。</p>

当提供养分的“根牲”支撑不下去时，祉兰神树就会死亡。</p>

它结出祉兰神果。</p>

杜渐升恐怕是误会了。他误以为“祉兰神果”是什么天下至宝。</p>

但其实，果实，本身也是树的种子。</p>

“祉兰神果”是芷兰神树的种子。</p>

它种在人的身体里，蚕食人的血肉，生根发芽，茁壮成长。</p>

祝灵昭知道了这是哪里。</p>

这里是万年之前的般罗宫。</p>

是曾经盛极一时的修士之国——景国。</p>

那个帝王，就是景国的王。</p>

而那个青衣修士，大概就是创立归原宗的第一任宗主，韩圣之。</p>

就是景国与归原宗联手编织出了这个弥天大谎。</p>

他们说祉兰神树是自古以来就庇护圣荒大陆的神树大人，引人叩拜信仰。</p>

再借由“根牲”这样残忍肮脏的手段。</p>

将整个圣荒大陆的信仰都攥在自己手中，维护着自己崇高的地位。</p>

祝灵昭看到地宫中的画面飞速流动着。</p>

少年那不断流淌的血液从殷红一点点变淡，最终化为了明亮的金色。</p></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