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都过去五年了，怎么突然又开始查了。”</p>
“领导让我查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p>
萧玖又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心说，难得见到秦砚跟外人聊得这么好的啊。</p>
从前，这些可都是她的事情呢。</p>
秦砚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p>
萧玖没有留意，她边听秦砚和老大爷你来我往的说话，边往四周张望。</p>
“那倒也是，是该听领导的指挥。”</p>
“老大爷，你对黄稻香的失踪还有印象吗？”秦砚问。</p>
“那哪能忘记啊，这附近失踪的就她一个女娃娃，她妈眼睛都要哭坏了。”</p>
“没多久，就受不住睹物生情，搬走了。”</p>
“不过，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她是被拍花子拍走了，怎么不是吗？”</p>
秦砚摇头：“不确定，这不是正在查吗？”</p>
“对，是这个理。”</p>
于是，老大爷开始讲述黄稻香失踪的前后。</p>
老大爷讲的基本能和陆北给的资料对上，看来老大爷没有说大话，他是真的记着这个事情的。</p>
“大爷，那你知不知道，她失踪前跟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p>
“这个问题，当初也有公安问过我。”老大爷摇头，“没有见到过，也没听谁说过她那段时间跟谁特别要好的。”</p>
“只是，那段时间，那个女娃娃每天心情都很好，见人都是笑眯眯的。”</p>
这个陆北那边也已经说了，看来是没有什么新线索了。</p>
“大爷，黄稻香在那段时间是不是衣着特别齐整啊？”萧玖插嘴问了句。</p>
老大爷想了想后，点头道：“确实是，那段时间，她把自己捯饬得特别干净利落，头发也从一根辫子梳成了两根。”</p>
他们吃完后，帮着老大爷把早饭结了，就直接走了。</p>
等老大爷去结账的时候，知道刚刚那对男女已经帮他付过钱了，很意外，但他心里挺高兴的。</p>
不是高兴自己占了便宜，而是高兴，那两个年轻人讲究，他这个年纪，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讲究。</p>
车上，秦砚问萧玖：“刚刚怎么想起忽然问衣着打扮了。”</p>
“女为悦己者容，知道吧。”</p>
“当然。”</p>
“我始终觉得满心欢喜的少女心，最可能是找到了意中人的表现。”</p>
“而女孩子面对意中人的时候，会下意识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外表是最直观的体现。”</p>
秦砚点头：“我循着这个可能查查看。”</p>
“嗯，希望你早日破案。”萧玖说道。</p>
“好。”</p>
“到了，我晚上来接你。”</p>
“好。”</p>
最近这段时间，她肯定是要按时上下学的，有人接送的感觉，说实话，很不错。</p>
萧玖照旧直接去了古译的办公室，华清大的考古系除了公开课，其他时候，都是跟着自己的导师的，由各自的导师决定上课的进程。</p>
这也是之前说萧玖中途插班进来比较难安排的缘故之一。</p>
“古老师早。”</p>
萧玖敲门进去，见高胜北在，也打了声招呼：“高师兄早。”</p>
“早，你找个地方坐吧。”古译说道。</p>
“好。”</p>
然后，萧玖发现高胜北有意无意地避开她，还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p>
他的态度明显和昨天的热情大方不一样。</p>
他昨天还主动和自己握手呢。</p>
一晚上过去，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p>
萧玖试探着往高胜北那边走了一步，然后伸出手，微笑说道：“师兄，昨天抱着书不方便握手，是我失礼了，今天补上。”</p>
高胜北这回没有退后，但也没有伸出手，而是说道：“我刚刚打扫过卫生，手脏，下次再补上吧。”</p>
“那好吧。”</p>
萧玖说完后退一步，找了个地方坐下。</p>
高胜北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萧玖听得明明白白的。</p>
“我看了你的试卷，基本功很扎实。”古译先夸了一句，然后又说道，“再上几节课就能赶上小高的进度了。”</p>
“小高，你去做课题吧，今天的课，你都是听过的，以你的水准，没有必要再听一次。”</p>
“好的，老师，那我去陈列室里了，您有事就去那边找我。”</p>
“好，去吧。”</p>
高胜北冲萧玖点了点头，就快速离开了。</p>
接下来，萧玖就开始认真听课。</p>
古译的水平非常高，而且，他讲课引经据典，非常精彩。</p>
萧玖都听入迷了。</p>
等晚上放学回家坐上车的时候，萧玖的脑海里还都是课程的内容。</p>
秦砚也不打扰她，专心开车。</p>
萧玖回过神，把书放在后座，问秦砚：“你讨厌我身上的味道吗？”</p>
秦砚闻言差点就急踩刹车了：“怎么这么问，我怎么会讨厌你？”</p>
知道秦砚是误会了，萧玖说道：“我是说，我身上驱虫粉的味道。”</p>
她往自己的袖口闻了闻，没有闻到特殊的味道，又把袖口放在秦砚的鼻端，问他：“能闻到什么味道吗？”</p>
秦砚：······如果回答很香，很好闻，会不会被萧玖当成登徒子啊？</p>
“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秦砚谨慎回答。</p>
“那为什么高胜北对我态度前后变化这么大？”</p>
接着，萧玖就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跟秦砚说了一遍。</p>
“师傅说药粉沾上了很难清理，我早上撒好药粉闻了闻，没闻到特别的味道，就没有换衣服。”</p>
“你说，会不会有人的鼻子特别灵敏，受不了这个味道？”</p>
“可是，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可以直接提出来啊。”萧玖是真的不理解。</p>
“冯老说味道很难清理？”秦砚问道，“可我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p>
“我们回去问问。”</p>
“好。”</p>
回到大宅的时候，萧玖就找冯老问了这个问题。</p>
“这个啊，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有虫子会对这些药粉有反应，我说味道难清理，是说药粉沾在身上，会起效很长的时间，对你是没有影响的。”</p>
“只会对虫子有影响？”</p>
“是啊。”</p>
“会不会有嗅觉特别灵敏的人，闻到药粉的味道后觉得不舒服啊。”萧玖问道。</p>
冯老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会，这药粉对人无效的。”</p>
自己家里用的东西，他配药的时候就慎之又慎的，毕竟，院子里好几棵果树，到了季节都是要吃上面结的果子的。</p>
萧玖和秦砚对视一眼，药粉对人无效，只对虫子有效。</p>
这个判断很重要。</p>
“师傅，你跟爷爷他们说一声，我晚饭不吃啦。”</p>
“去吧。”冯老挥手，知道他们有正事要忙，也不过问。</p>
反正，等事情结束了，萧玖觉得可以跟他们说的内容都会说的。</p>
两人离开大宅后，直接往秦砚小院的方向开。</p>
两个人对有些事情都有了猜测，只是希望去找陆怡盈确定一下。</p>
他们到的时候，小院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车了，是孟卓远的车。</p>
“我哥这够积极的啊。”</p>
萧玖边说边下车，不等他们敲门，对面陆怡盈住的小院子门就被打开了。</p>
孟卓远笑着从里面出来：“小玖，你过来了啊，那什么，那我再坐会儿，等你一起回去？”</p>
“不用，我有事要问怡盈，你有事就先走吧。”</p>
“我没事，一起听听介意吗？”孟卓远问道。</p>
“不介意。”</p>
几人坐定后，萧玖就问陆怡盈：“怡盈，你从小生活在西南边境，那你知道蛊虫吗？”</p>
陆怡盈有些紧张地看着萧玖：“小玖，你没事吧？怎么忽然问起这个。”</p>
萧玖就把自己身上沾了药粉，只对虫子有效，然后，有人却很讨厌药粉味道的事情说了一遍。</p>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个人还真的有可能是蛊师，蛊师身上带着蛊虫，讨厌你身上味道的未必是那个人，可能是他身上带着的蛊虫。”</p>
“那一般人怎么分辨这个人是不是蛊师啊？”萧玖又问，“有什么具体的方法吗？”</p>
陆怡盈摇头：“很难，除非蛊师自己暴露，不然，他跟常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p>
“但因为很多传言，大家对蛊师都很避讳，大多数蛊师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p>
“如果，我是说如果，往蛊师身上撒驱虫药粉的话，蛊虫会不会自己出来？”</p>
“你可别，这样会激怒蛊师，也会激怒蛊虫，对你没有好处的。”</p>
“你等我一会儿。”陆怡盈从房间里拿了个类似放脂粉的盒子出来。</p>
她把手上的盒子递给萧玖：“我爹年轻的时候，差点着了蛊女的道，对此非常排斥，我小的时候，有大蛊师说我有天赋，想教我练蛊，被我爹拒绝了。”</p>
“这是那位大蛊师送我的虫卵，说是蛊王，破壳后万蛊臣服。”</p>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萧玖推辞，把脂粉盒子重新推回去。</p>
“你拿着吧，这东西放在我这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孵化，估计是和我没有缘分，你身边既然有蛊师，若是能让它孵化，陪着你，你就不用害怕了。”</p>
听到陆怡盈说害怕，再结合高胜北可能是蛊师的事情，萧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高胜北让她不舒服了。</p>
她有木系异能，天然亲近草木植物，那对虫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嘛。</p>
这两者可是天然对立的存在。</p>
这么想的话，高胜北的身份就差不多能坐实了吧？</p>
她这是什么运气？</p>
随便去做个旁听生都能遇上这传说中的蛊师，而且，貌似，这个蛊师对她还不怎么友好。</p>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直觉。</p>
女人，有时候还是要相信一下自己的直觉的。</p>
再说现在，所谓礼尚往来，收了陆怡盈这么珍贵的东西，萧玖也不能小气。</p>
她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有一颗药，是丰草人参丸。</p>
她把小玻璃瓶递给陆怡盈：“里面是一颗人参丸，有事的时候，可以作为急救药丸。”</p>
“重伤濒死的时候，能保一命，等待救援。”</p>
“没事的时候，直接服用，也能固本培元。”</p>
“你别拒绝，就当是我的回礼了，我还觉得礼轻了呢。”</p>
萧玖见陆怡盈要推拒的样子，连忙说道。</p>
“快收下吧，这可是好东西，关键时候能保命的。”</p>
孟卓远是知道人参丸珍贵的，封老服用回春丸之前的那些日子能如常人一般起居，就是托了人参丸的福。</p>
怕陆怡盈不知道药的珍贵，随意一放，丢了，孟卓远连忙附和萧玖的话。</p>
在他看来，这世上能比得过萧玖配的人参丸的，唯有回春丸了。</p>
“这么珍贵······”陆怡盈原本想说，这么珍贵的药萧玖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p>
她的蛊王虫卵虽然也很珍贵，但这么多年都没有孵化，还有没有活性都不好说。</p>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萧玖和秦砚就告辞走了。</p>
她就把话收了回去，想着，两人客气来客气去也没意思。</p>
她把这份心意记在心里就行，以后萧玖有什么困难，她一定帮忙。</p>
在陆怡盈看来，她就是用了一个自己用不到的虫卵换了珍贵的药丸，觉得萧玖亏了。</p>
其实，没有谁亏谁赚的，只能说，两样东西的价值很难衡量。</p>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上也会有不同的效果。</p>
萧玖从陆怡盈住的小院子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秦砚一起去了他的小院。</p>
“秦砚，你知道这蛊王要怎么才会脱壳吗？”萧玖打量了一下手里的脂粉盒子，问道。</p>
“这块我不是很了解，你可以试试用空间井水滴在虫卵身上试试。”秦砚说道。</p>
“直接滴吗？会不会太草率了？”萧玖不确定地说道。</p>
“不会，陆怡盈得到虫卵十多年了，常规的方法她肯定都试过了，不行。”</p>
“那倒是，那我试试？”</p>
“试试吧，也可能她爹知道那个大蛊师没有什么真本事才不让她跟着学的。”</p>
“这枚虫卵是不是蛊王，能不能出壳还不一定呢。”</p>
这倒不是秦砚泼冷水，而是他对蛊虫了解不深，不知道一枚十多年的虫卵，还能不能孵化。</p>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是可以的。</p>
萧玖觉得做人不能小气，也不用滴了，她把放虫卵的脂粉盒打开。</p>
里面是如同黄豆般大小的半透明虫卵，只是这层半透明的卵不透光，看不到里面具体有什么。</p>
让萧玖来形容的话，这就像个迷你版的糯米团，看着挺可爱的，让萧玖对里面能孵出什么东西来有些期待了起来。</p>
萧玖直接往里面倒了点空间井水，直到把虫卵淹没为止。</p>
然后，她就拿着本专业书，坐在旁边，边看书边等着，看会不会有奇迹的发生。</p>
秦砚也不打扰她，燃起小炉子，放上茶壶，摆上茶杯，又从房间里拿出一条薄毯给萧玖盖上，就忙自己的去了。</p>
萧玖分了些心神给蛊王卵，时不时看上一眼，见它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空间井水也没有被吸收的意思。</p>
她脑子一抽，还没有反应过来，指尖已经轻轻接触虫卵，把异能输了些进去。</p>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脂粉盒里的空间井水已经在慢慢减少了。</p>
见虫卵有了反应，萧玖就索性继续输入异能。</p>
“秦砚。”她轻声喊道。</p>
秦砚正在书房整理笔记，复盘最近收到的消息，听到萧玖喊他，立刻放下手的东西往院子里去。</p>
“怎么了？”</p>
“你看。”</p>
萧玖示意秦砚往脂粉盒子里看。</p>
秦砚依言看去，就看到萧玖玉白的手指指尖和半透明圆滚滚的虫卵轻轻接触的，两者之间好像有什么奇异的联系。</p>
然后，脂粉盒子里的空间井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p>
“小玖，继续加空间井水。”秦砚轻声提醒。</p>
“好。”</p>
萧玖双手并用，一只手输入异能，另一只手随时把空间井水加满脂粉盒子。</p>
等空间井水不再减少的时候，萧玖也把输入异能的手指撤了回来。</p>
两人对视一眼，直觉虫卵快要孵化了。</p>
他们都没有经验，怕蛊王出世会引起什么大动静，到时候不好解释。</p>
萧玖拿起脂粉盒子，拉起秦砚，两人一虫同时进入空间。</p>
萧玖的空间里，现在家具已经非常齐了。</p>
当然，都是秦砚抽空给她置办的。</p>
她把虫卵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分坐两侧，都期待地等着。</p>
没等多久，半透明的迷你糯米团就开始在空间井水里有规律地动了起来，脂粉盒子里荡开了一圈圈的水纹。</p>
然后迷你糯米团顶端破开了一个小口子，一条近乎透明的毛毛虫从里面慢慢爬了出来。</p>
它先是在空间井水里慢悠悠地游了几圈，然后把空间井水和孵化后留下的卵壳都吃了。</p>
因为毛毛虫是透明的缘故，萧玖只能从水纹表现出来的状态，判断毛毛虫的行为。</p>
她觉得，这蛊王还蛮可爱的，有这样一条毛毛虫蛊王，她，还是可以接受的。</p>
然后，等脂粉盒子里只剩下透明的毛毛虫的时候，它开始吐丝。</p>
是的，就像蚕吐丝一样，它吐出透明的丝慢慢把自己包裹了起来。</p>
萧玖：这，如果蛊王是扑棱蛾子的话······</p>
好在，萧玖没有纠结多久，透明的茧子就有了动静。</p>
一对紫色的触角先从透明茧里出来，接着是扑棱着的翅膀，然后是整个身体。</p>
蛊王竟然是一只极为美丽的紫色蝴蝶。</p>
这对萧玖来说是个惊喜！</p></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