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景点,推了两把晨杏才醒来,这下精神了一些。两人下了车,走了几步,进了景区,见到满眼的溶洞瑰丽奇景。
陆望这时候又开口讲解起来,说着一些科普知识,有板有眼的。
晨杏没料到他又懂,听得很是入迷,忍不住两眼发光地说,“我都有点崇拜你了,你怎么啥都知道。”
陆望犹豫了一会儿,“其实我没来过这里,这是我妈告诉我的……包括梧桐山那边也是一样。”
晨杏哦了一声,“伯母?”
陆望说,“是,她和我爸年轻的时候跑遍了珠盈市周边,我爸在约会之前总会收集各种小故事啊小知识啊,他讲给我妈妈的,我妈妈都记在心中,在我很小时候告诉了我。”
晨杏听得双眼发光,道,“哇,这么浪漫啊。在那个年代挺不容易的……他们一定过得非常幸福恩爱吧。”
陆望一路讲解,口干舌燥,正在喝矿泉水,但一听到这话立马呛到了,水从他鼻子里喷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哈哈大笑,“咳咳咳,那晨姐你可猜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爸在我三岁那年跑路了,抛妻弃子。当然严格意义上没这个说法,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结婚,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他之所以离开我妈就是要回他家里结婚,他在法律意义上不该和我妈幸福恩爱。”
晨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惊叫起来,“我……我……哎呀,你解释一下啊……”
陆望习惯了别人知道自己家庭情况后状况百出的表现,所以很是淡然,“是的,你没听错,我爸抛妻弃子,不管我和我妈了。在他离开我们母子五年之后,我妈也去世了,是车祸,我就这么成了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晨杏吃惊地看了陆望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平静,问,“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父母的故事吗?”
陆望倒是无所谓,他左右看了看,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正准备讲,晨杏匆忙走过来将他一把拉起,从随身背包里抽出两张卫生纸垫在石头上,再和陆望分别坐下来。
……
陆望父母的故事前半段的确如晨杏所说,是挺浪漫幸福的。
他们是跨越阶级的结合,陆望的母亲陆怜是乡下出来的纺织工人,陆望的父亲沈渠却是家里颇有产业的富家子弟。他在九零年代二十岁的时候已有余暇开着车旅游全国,就如现在的晨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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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和晨杏有不同的地方,其一在于晨杏的旅游成本来自于自己的努力与才能,她曾是个辍学的孩子,而沈渠的底气却是他父亲陆望的爷爷;其二在于他们的目的,晨杏是为了制作出更好的歌曲而采风,沈渠的目的却难以启齿,任何人听了都得把眉头皱一皱:他是为了美女而游览全国的。
这信息是陆旭告诉陆望的,他不太会说话,是这么说的:“你那臭傻逼老爹就是个他妈的花花公子”。
从幺舅与母亲的话语里,陆望拼凑出当年事情的始末:花花公子沈渠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陆怜的姿色,于是他开始着手追求,一个有车有背景人又帅气的富二代公子哥的攻势,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更何况沈渠还是那样用心,就像梧桐山和溶洞的各种知识一样,这都是他当年讲给陆怜的,而陆怜在多年之后仍然记得,他可以说是很认真在把妹了。
陆怜理所当然地沦陷了,两人在相识一个月后成为了情侣,又过了一个月之后开始了制造陆望的运动,在第四个月孕育了陆望。
沈渠的行动不是没有纲领的,他致力于当一个偷心的浪子,就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类型,无数女人为他痴狂而他永远寻找下一个女人,直到家里为他安排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女人为止。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一种对家里安排的无言反抗,堪称一次伟大的运动。
但这伟大的运动,偏偏到了陆怜这里成了一种难以完成的事情。陆怜太贴心也太温柔了,她身上有种莫名的魅力,像黑洞一样吸引着沈渠,沈渠居然留在了珠盈市,并且愿意让陆怜为自己生一个孩子,他就这么在珠盈市呆了三年,出发前预想的宏图霸业在百分之一的进度里卡住了。如果爱情是一场战争的话,沈渠一败涂地,而陆怜才是胜利者。
直到有一天一个电话打来,那是陆望的爷爷打来的。陆旭陆怜都不知道臭老头子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沈渠和电话那边大吵大闹,但第二天还是乖乖离开了珠盈市。
那时候陆望才三岁,他什么也不知道,除了偶尔疑惑自己为啥没有父亲之外,和同龄人没有任何不同。之后他长在纺织厂里,慢慢知道了点什么,他吵过也闹过,但最后也只能学会安慰和说服自己,没有爸爸也没什么好生气的,自己有如此美好的妈妈不是吗?
但陆望八岁的时候,他母亲又离开了他。
在葬礼上陆望见到了他的父亲,那是个西装革履保养得很好的中年人,举止很有些气度。他和母亲同岁,看上去却比小五岁的幺舅还要年轻。陆望还记得他身边跟着个小姑娘,沈渠让那姑娘叫陆望哥哥,但她不愿意。
沈渠的到来一开始没有受到陆家的欢迎,但是他用大量的红包让陆望的三姑六婆们脸色好看了一些,大家会一边埋怨沈渠,一边在所有的埋怨后面加个“但是”。“但是”的内容有很多,比如“谁让陆怜喜欢你呢”“其实咱们家阿怜确实和你不门当户对”“你们这是对孽缘,是老天错了”“也不怪你”……云云,最后大致的意思还是支持沈渠以家属的身份参与进来。
陆旭对此很是气愤,他打飞了沈渠送来的红包,想要拿棍子将这混账扫走,偏偏三姑六婆已经成了沈渠的人,大家让陆旭顾全大局,到最后反而是陆旭这个亲弟弟被气走了,而沈渠这个远道而来的人成为在场陆怜最亲密的两个人之一。
整个过程中,陆望没有和沈渠说什么话,沈渠一开始对陆望很热情,之后也大概知道自己不讨喜欢,便不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
葬礼结束之后,沈渠在珠盈市又呆了一段时间,几次拜访陆旭和陆望。他想过资助陆旭的生活,但陆旭不愿意接受,他咒骂沈渠是个畜生,沈渠倒也不生气。
如此水磨工夫,两个人到头来还是平心静气谈过一次。
沈渠很诚恳地对陆旭说,不资助陆旭也行,但陆望是他亲儿子,他希望代死去的陆怜做点什么,什么都可以。
这一次谈话中,陆旭收敛了自己的愤怒,他想了想说,沈渠唯一可以做而且应该做的,就是将陆望以陆怜儿子的身份接回他们家去。
刚刚才说什么都可以做的沈渠哑火了,他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却唯独对陆旭这句简单的话语别无办法。沈渠最后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离开前他狠狠抱了陆望一把,陆望一直在用拳头打他,他挨着打却不放手。
到最后,两人唯一的联系,也只是沈渠每年定期送陆望生日礼物,都被陆望拿去卖了。
也就是从见到自己父亲开始,陆望的性格逐渐古怪和内向。
……
晨杏沉默了许久才恢复冷静,“小陆,你恨你父亲吗?”
陆望道,“不恨,也不讨厌,我母亲已经说够了他的不容易如何如何,她对他的爱太浓烈了,我根本不想去讨厌她爱的人。所以我希望他是个多余的人,是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人,我的生活不用出现他,我一辈子也不想见他……但我也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
晨杏看着他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道,“你没变成个偏激的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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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望笑了笑道,“只是偶尔发疯。”
晨杏说,“小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陆望疑惑,“嗯?”
晨杏看着陆望,很认真地说,“我在想,你以后或许会成为个很了不起的人。你别看我这么年轻,我接触到的人还挺多的,形形色色,但你绝对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
陆望不好意思起来了,“特别?我挺平凡的啊,就是有点惨而已。”
晨杏道,“不,你只是看起来平凡而已,其实我能感觉到你骨子里一直有一些很叛逆又很强大的力量,此前你显得平凡,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能激发出你这些力量的东西。其实你这几天的进步非常不得了,才不是只有我的三成天赋什么的……那都是瞎话啦。你想想看我为什么愿意和你相处,为什么跟你说那么多,都是不知不觉的,就是因为我觉得你是块值得开发的璞玉。我想你如果坚持唱歌的话,未来一定会有成就的。在我听了你家庭的事情之后,甚至想给你写一首歌呢。”
她说得十分真挚,以至于让陆望也跟着畅想起来,如果真的有一首歌来描述自己,来描述自己和自己的家庭,那会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
陆望想了一会儿,笑着说,“如果真有这么一首歌,我一定每天唱它一遍。”
晨杏微笑着说,“两遍吧。”
陆望说,“那就三遍。”
晨杏说,“四遍?不不不,你会变成哑巴的,哈哈……哈哈……”
他们慢慢站起来,往溶洞更深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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