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啸林那醋坛子可是不小,这位居然敢去撩他的虎须,当真是不怕死啊!
顾三可不是傻子,自己同牟八夫人多说两句话,牟彪那眼神都跟要刀了自己一般,这还是交好的朋友呢,这位单公子是怎么逃过牟彪的毒手的,难道是在苏州没遇上牟彪?
不对呀!他们不是一船过来的么?
四莲见着单英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道,
“前头啸林不是诓着他去寻岳家的晦气了,他怎得有空到杭州来!”
心下由为这位单公子担心,他若是再这么刻意套近乎,只怕以啸林的脾气,他会给单家招祸的!
单家乃是苏州首富,这一回陛下南下,单家必是免不了出血,若是老老实实倒也罢了,可若是惹着了啸林,说不得锦衣卫能把他们家八百年前做的事儿都给翻出来!
四莲想了想没有应话,她未说话,可这态度已经表明不想与他攀交情了,单英却好似没瞧见一般,很是殷勤的请她坐下,待得四莲落座又忙叫了小二的进来,一气儿点了不少茶点,又对四莲道,
“夫人打北边来,想来对我们这南方糕点尝的少,今到了这会仙居,且要试试他们这里出名的佛手酥、龙眼酥……”
那殷勤样儿看得高九一脸怪异,顾三却是有些心惊胆颤起来,
“可别让这小子再献殷勤了,再这么下去,真要弄出点事儿来,这小子逃不了一死,怕是我也要跟着挨一刀!”
当下顾三忙向高九使眼色,高九会意接下话道,
“是啊,夫人这处的茶点用料考究,味儿清淡,夫人且尝尝……”
接着不给那单英插话的机会,接着又问道,
“听说倪兄有意上船历练,我那船再隔十五日便要出海,届时不如让倪兄上船历练历练?”
四莲点头笑道,
“你高九哥帮忙自是最好,只倪兄如今还在学着游水,去了高九哥的船上,怕是要添乱了!”
高九听了哈哈一笑,
“你们的船停在湾里不出去见见风雨,他是怎么也学不会的,想要成为最好的水手乃至船长,需得出了海到外头搏上几回命,他很快便能独挡一面了!”
顾三也道,
“高兄此言甚么是,倪兄还是要出海练练才是!”
又说起四莲的一双儿女来,
“玉如和福哥儿小小年纪甚是厉害,以后说不得也是船上的一把好手……”
旁人称赞自己的孩子,四莲听了自然高兴,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来,她的相貌清秀恬静,可一笑起来,便如花蕊初放一般,让人眼前一亮,顾三与那高九没个歪心,见状只是暗叹一声,
“果然……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宝座的女子,总归有自己独特之处的……”
要不然,如何能让牟彪对她死心塌地,到如今后院都没个妾室?
而那单英却是看得心里越发的火热,心中暗道,
“这样的女子,同我们水乡女子一般温柔如水,却是没有她们那般矫揉造作,还能独挡一面,做出偌大的生意来……”
只可惜已经成了亲,若是不然……我必要上门求娶!
之后又听四莲同高九二人说起如今南边时兴的花色、织法又有织坊里的情形,四莲便笑着道,
“前头去织坊,我见那些织娘们个个脚踩手动,甚是辛苦,便想到……这江南一地水源丰富,农田灌溉引渠入地,稍高些的地方便有水车引流,我们那织机为何不能用水力推动呢?”
顾三与高九一听便是一愣,高九想了想道,
“从来织机都是人力催动,也未听说过用水力啊?”
四莲一笑,
“以前不也没织机么,又是谁人所制?以前没有的东西,便不能有了么?”
顾三却听得两眼放光,
“对对对,我觉着挺对……我们那造织机的坊子旁就是一条小河,水流甚是湍急,倒是可以在那处试试……”
三人于是又讨论起那织机如何改造来,只觉着越是讨论越觉着此事可行,
“若是用了水力织机,只怕是一位织娘便可管上三至五台织机,那我们织坊的产量岂不是不要成倍增长?”
三人都甚是兴奋,高九此人看似粗犷,但却是粗中有细,在心里算了算账便道,
“只这乃是新试,只怕是要花费不少银子……”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一直接不上话的单英却是立时应道,
“银子的事儿不用担心,我包了!”
说罢还拍了拍胸脯以示打包票之意,高九见四莲有些惊诧的瞧向单英,这才一拍脑门儿想了起来笑道,
“前头还未向夫人说明我带单兄来此的缘由……”
当下对四莲道,
“单兄家中有一家船场,听说我们想组船出海,便打算着也投两艘船与我们一同出海……”
前头顾三与高九还有倪东褚商议,说起出海这样的事儿,以莲升织坊的势力能有三条船那便已是财力上限,而去远海那自然是船队越庞大越是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