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叫甚么?”
牙人应道,
“府里用来取乐的东西,也没个正经的名字,不过就是排着号数下去,这小子排在十七上头,就叫十七……”
“是甚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前头约有半个月吧!”
如此说来,这牙人所说倒是与那岳十七所言并无二致,可这事儿越是听着不可疑,那就越是可疑,凭着他惯来敏锐的直觉,自那小子一上船,牟彪就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如果听得这牙人的话,却是越听越不对劲儿!
牟彪看了一眼四莲,发现妻子也是面露疑惑,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没再追问岳家的事儿,又让牙人说起城里旁的富豪诸般奢靡无度,一抛千金的荒唐事儿来……
这顿饭吃了两个时辰,那牙人说的口干舌燥,自己把一壶酒灌了下去,十年桃花酿,很有些上头,那牙人吃了越发嘴上不把门了,牟彪听的很是满意,之后又赏了他一锭银子,才将醉熏熏的人给打发了。
夫妻二人回转客栈,坐在马车上四莲问牟彪,
“啸林可是觉着那岳十七来历有蹊跷?”
牟彪笑眯眯的看着身边的妻子,伸了一个懒腰,把人往怀里一抱,让四莲柔软的臀部在自己坚实的大腿蹭了蹭,他满意的哼了哼,才问道,
“四莲瞧出来了?”
四莲点了点头,
“按说那岳十七所言与这牙人所言互相吻合,可不知为何,我越听越觉着不对劲儿……”
牟彪笑着亲了亲她的,
“我们家四莲就是聪明……我是瞧出来那岳十七身上带着功夫,听这牙人所言,这些侏儒乃是各处收来的残缺之人,岳府至多教他们一些取乐的技艺,如何会教功夫,这是嫌他们跑起来不够快么,四莲又是怎么觉着不对劲儿的?”
四莲想了想道,
“我倒是没瞧出他的功夫来,只是觉着那人来的蹊跷,太过凑巧,按那牙人所言那岳十七已经逃出岳府半个月了,怎得不早不晚的正好让我们遇上!”
正好他搭了北上的船,正好遇上了水匪,跳水之后又正好遇上了他们?
四莲说不上为甚么,只是心里没来由的觉着怪异!
牟彪嘿嘿一笑,
“这事儿好办,让人去查查扬州北上的商船,有没有遭水匪的……”
他们又在扬州府呆了一日,先是把两座宅子买下了,为防被人查到,地契写了汪妈妈的名字,这一日牟彪又让牟虎在城里打听了打听,听说那岳府里悬赏一千两银子追拿逃奴,只要将人送到,不管死活就是一千两!
牟虎回来报道,
“爷,那小子可是值一千两呢,不如小的把他拿了去请赏?”
牟彪一笑,
“你信不信,这一千两银子,你多半是得不着的!”
牟虎大奇,
“为何?”
牟彪笑而不语,待得地契过了户,他们便又回转船上,牟龙与牟虎见着躲在船上一直不敢下船的岳十七,却是嘿嘿的怪笑,岳十七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凑过来拱手作揖,
“二位大哥,为何见了小的笑得如此古怪,可是……可是有甚么事儿?”
牟虎便抚着下巴上下打量他,
“爷是想瞧瞧你这浑身上下,连皮带肉的能有几斤,怎得就值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
岳十七有些摸不着头脑,牟虎却是拍拍他的肩头,嘿嘿的笑着走了,待得船离了码头,岳十七才从随牟彪下船的侍卫口中问出缘由来,却是后背吓出了一层冷汗,连忙过来给牟彪磕头,
“小的给爷磕头,多谢爷再救了小的一命!”
牟彪闻言也是一笑,
“你小子倒是机灵……”
说罢很是好奇的问道,
“你这是在岳家犯了甚么事儿,只怕不光是失手死了人这般简单吧,要不然……岳家何至悬赏一千两银子拿你?”
岳十七垂头想了想应道,
“这个……这个小的那位旧主,性子极是霸道跋扈,小的逃走时为自保放火烧了后厨,让旧主失了脸面,想来是因着这缘由,他才一心想拿了小的回去,岳家银子多的是,一千两银子买一个心里舒坦,也是旧主能做出来的事儿!”
“哦……是么?”
牟彪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笑了笑道,
“幸好……你遇上的是爷我这视金钱如粪土的主儿,你只管在船上好好呆着,我可保你平安到杭州!”
岳十七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退了下去……
待到第二日牟彪收到了扬州府中的消息,展开一看便是一笑……
那纸上乃是扬州城中的锦衣卫潜入岳府探听出来的消息,原来那岳十七根本就不是甚么失手害了人命,而是他私自偷走了岳湛元一样十分要紧的东西,岳湛元急于追回才悬赏一千两银子,只那东西不能让外人知晓,便对外说是这小子失手令得同伴摔死,要拿他回来抵命!
岳湛元究竟丢了甚么东西,便是在岳家里知晓的人都没几个,可锦衣卫不是吃干饭的,居然给查出来了,
“……丢了账本儿?”
牟彪眉头一挑,来了兴致,他知晓要是外头账房里放着的账本儿丢了,岳湛元多半不会如此紧张,按着规矩,那账本儿一般都是一式两份儿,分两处保管的,怕的就是出现丢失,又或是遗漏涂改的现象,所以这丢的账本儿,必定不会是放在明面上的账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