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愧对大王！”</p>

一个月后，周煜被调回长安。</p>

形色枯槁，容颜削瘦，衣衫褴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秦国的都督。</p>

周煜双膝跪在杨峥面前，连头也不敢抬。</p>

一个人的机会一辈子只有那么一两次。</p>

绝大多数都是错觉和陷阱而已，所以能沉住气辨明形势的人少之又少。</p>

杨峥又是心酸又是愤怒。</p>

周煜兵败，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打秦国的脸。</p>

我他娘的立国刚满月，你就出去栽个大跟头，府兵就算了，本来就留不住，但一万多亲军回来才三千多人，杨峥想想都觉得心疼……</p>

中枢总共才五万亲军，一下就折损了六分之一。</p>

刘备刚称汉中王，关羽就败走麦城。</p>

但关羽败亡之前，至少威震华夏，曹操调集魏国所有力量，加上东吴背刺，才把关羽压了下去。</p>

周煜败的实在是惨不忍睹。</p>

对秦军士气是巨大打击，也是秦军的污点。</p>

殿中诸将一声不吭，脸色阴沉。</p>

文臣们也多闭口不言。</p>

让杨峥准备好的话，也说不出口。</p>

其实行台已经有了决断，杀一儆百，以儆效尤。</p>

不过杨峥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p>

当年在骆谷，刀山血海，大家一起杀出，活着的老兄弟已经不多了，即便活下来，也大多退役了，安享晚年。</p>

杨峥咳嗽了一声，“来人，先收押。”</p>

没人为他求情，也就只能如此了。</p>

周煜头伏在地上，一声不吭的被两名甲士带了下去。</p>

杨峥更觉得郁闷。</p>

便没什么心思议事了，早早结束。</p>

卫瓘不出意料的去而复返。</p>

站在杨峥身边，一言不发。</p>

杨峥有些烦躁，“伯玉可畅所欲言。”</p>

卫瓘摇摇头，“臣无话可说。”</p>

杨峥倒是奇怪起来，“你当初不是说军中也迫在眉睫吗？”</p>

卫瓘笑而不语。</p>

“一句话，周煜如何处置！”杨峥问道。</p>

其实答案早就有了。</p>

大大小小的公文都是要从眼前过手下走的，将周煜正军法的决定正是出自他的决定。</p>

“大王欲令其生则生，欲令其死则死，国事皆在大王一念之间！”卫瓘意味深长道。</p>

不杀周煜，整肃全军，也就无从说起了。</p>

卫瓘说一藏九。</p>

不过这种事情的确不好开口，容易得罪人。</p>

周煜是元从系首脑，张特为人低调，周煜这几年却聚集了不少人。</p>

“臣告退。”卫瓘说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p>

把杨峥挂在半空，怪难受的。</p>

心中郁闷不已，就带着庞青、刘珩、赵阿七几人外出行走散心。</p>

“大王若实在不愿处置周都督，便不处置，谁敢多言？”刘珩早憋了一肚子的话。</p>

杨峥瞪了他一眼，事情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p>

杨峥最想听听庞青的意见。</p>

但庞青一言不发。</p>

有时候沉默就已经表明了态度。</p>

走了一阵，忽听见有人的在嘤嘤哭泣，“儿啊，你好走……家中莫念……”</p>

“阿翁，孩儿已经长成，再过一年，也能从军杀敌，报仇雪恨……”</p>

声音凄惨悲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