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长安是打政治仗，打给内部和外部看的。</p>

灭邓艾，则事关凉州的生死。</p>

其实杨峥早已与邓艾成不死不休之局。</p>

“郭淮经营天水多年，邓艾经营南安多年，人心稳固，城高池深，实难攻取！”杜预不赞成。</p>

若陇右好打，杨峥早就出手了。</p>

姜维就是活生生的教训。</p>

这时代，防守占有巨大优势，而邓艾无疑深谙此道。</p>

杨峥道：“陇右艰难，然时局更艰难，司马昭击灭诸葛诞之前，我军若不能形成陇右萧关防线，则必受制于人。”</p>

黄河不是天堑，冬天会结冰，夏天会干涸，到处都是缺口，想守也守不住。</p>

杨峥可不想司马昭几十万大军从陇右踩着冰就过来了。</p>

“陇右不可明攻。”卫瓘捋着胡须道。</p>

杨峥叹了一口气，手下左膀右臂都不赞同，那就是没戏了，听人劝吃饱饭，若凉州在陇右损耗太大，拿下陇右也没什么用。</p>

西北就这么点人口。</p>

“但可以暗取之！”卫瓘又来了一句。</p>

杨峥的心情被弄得七上八下的，“伯玉……”</p>

卫瓘干笑两声，“陇西有李、辛、牛、时、段、董、关、闵、边等十六大姓，陇西李氏、段氏与将军颇有联系，真正站在司马氏一边的只有辛氏，牛、董、关、闵、边等，多有衰落，但亦是小豪强，可以暗中联系，彼定然从之，再者，段谷一战，陇西羌部失望于蜀国，将军麾下羌人众多，属下听闻姜统制，当年与陇西羌部多有联系，如今正好……”</p>

在阴谋诡计上，杨峥拍马都不及卫瓘。</p>

杜预也怔怔的看着卫瓘。</p>

卫瓘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p>

杨峥有些着急了，“伯玉，你快快说来。”</p>

卫瓘笑了一声，放下茶杯，“其一联系豪强，其二拉拢羌部，其三，当年鲁公镇守天水多年，天水汉夷皆心念之，司马望此人也算有才干，只是贪得无厌，好聚敛钱财，上任才一年，百姓被其搜刮的苦不堪言，若以鲁公之名行事，天水不攻自破也。”</p>

这一套一套的，几乎就陇右算死了。</p>

“高啊！”杨峥忍不住一拍大腿。</p>

别的就不说，陇西李氏跟自己几乎穿一条裤子了。</p>

当年在枹罕为西部都尉，跟段氏关系也不错。</p>

这些中小豪强不正是自己拉拢的目标？</p>

还有羌人。</p>

迷当死后，羌人群龙无首，一直跟着姜维打魏国。</p>

此番蜀军战败，羌人人心惶惶，正是自己填补权力真空之时。</p>

杨峥麾下羌人何其之多，除了姜伐野，养在西都的羌人贵族就有不少，总有能说上话的。</p>

至于天水，那就更妙了。</p>

鲁芝治天水期间，倾心镇卫，设立集市，安抚汉夷，数年间旧境悉复，天水汉夷甚是仰慕其德行，后明帝调任广平太守时，天水老幼跑去洛阳赴阙献书，请求鲁芝留任天水，明帝嘉许之，加讨寇将军。</p>

虽说人走茶凉，但司马望在天水这么搞，反而能衬托出鲁芝的品行。</p>

“此策可行。”杜预点头道。</p>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p>

“哎呀，伯玉若是早献此策，就能与姜维合力诛灭邓艾。”杨峥有些可惜道。</p>

为姜维可惜。</p>

卫瓘却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当时邓艾手握精锐，蓄势待发，按剑将起，我军若去，邓艾必与我军死战，以报仇雪恨，我军头破血流，而蜀人得利，损己利人，智者不为也。”</p>

这便是乱世的规则。</p>

而谁又能料到，姜维手上两万精锐，羌胡协从，再加上汉中数万人，会败在邓艾手上。</p>

只能说蜀国一年不如一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