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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是本地有名的葫芦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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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自家酿制的三粮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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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是酸汤的臊子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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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身衣物的莫十里一手拎着装有酒菜的篮子，一手端着酸汤臊子面，直奔小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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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就想着该怎么面对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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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到那半拉窑洞时，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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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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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东西交给杨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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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杨羽带给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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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面对李志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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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莫十里自问没有做错，但是哪有杀了人家儿子，挖了人家孙子的坟，还让人家感恩戴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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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还是脸皮太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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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十里轻声叹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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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羽沉默地接过了篮子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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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就向着窑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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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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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和你说了，我是个不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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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些东西是干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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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不得，收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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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内靠在墙壁上的李志看着走进来的杨羽，立刻就连连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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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杨羽根本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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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冰的将食物放在了李志面前后，就这么静静看着李志，任由李志怎么说，都是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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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李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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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你是个好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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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孽子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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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真是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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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声的叹息中，满是羡慕，随后就就如同莫十里想的那样，李志心怀感激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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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羽默不作声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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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挪动了一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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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高高升起的太阳，双眼在阳光直射下，不由微微眯了起来，眼泪更是顺着眼角流下，抬手擦拭后，他再次看向了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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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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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李志没有去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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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拿起了面前的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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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粮液倒入了酒盅内，李志小口小口地嘬着，显得很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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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面前的葫芦鸡、酸汤臊子面，却是一口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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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酒不过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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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李志小口嘬着，但一盅一盅下去，酒很快就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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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红晕爬上了李志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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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再次看向了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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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越发明媚、耀眼，反射过来都刺得人双眼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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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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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上异样的红色开始被苍白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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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大病未愈的李志，又接连遭遇寒风、饥饿的折磨，早就油尽灯枯了，哪怕有着杨羽的秘药，也不过是多支撑一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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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药效开始衰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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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的身体开始迅速的衰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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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智，也开始变得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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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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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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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看着杨羽轻声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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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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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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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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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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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急促，而且，本该无法行动的李志竟然站了起来，还要推着杨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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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羽能够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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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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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李志推着，走向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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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杨羽即将离开死窑的范围时，李志推着的手，变为了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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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的抓住了杨羽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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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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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喃喃自语，似是要做最后的告别，又好似无意义的呢喃，只是手抓着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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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羽清晰感受到那股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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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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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却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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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为了一声轻声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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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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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回应，李志的呢喃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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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浮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笑容，他冲着儿子连连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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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了，儿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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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李志用尽全身力气将杨羽推出了死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