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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封振才安心下来，又道，“通知得太急，我只来得及收拾两个行李箱，都没几件小姐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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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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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绫戴着口罩，头歪着靠向车窗，看向外面一排倒退的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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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沿着小路在开，从酆川区去江南最快的方式除了飞机、高铁就是过跨江大桥，但不管是哪种方式都很招人注目，所以她准备用最原始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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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截无人问津的清江，坐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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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妄认为她心急回江南，抓她也只会从那些方式下手，不会想到她会用这么慢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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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这么长，他也找不到她从哪一段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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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不急不缓地行驶着，行驶了两三个小时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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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鹿之绫很熟悉，是张叔当初想将她沉江的地方，周围没有人烟，整条公路修得崭，连车印子都留下得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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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下，就是平静的清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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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不到江南的宽阔，眺望出去，江南的一切都仿佛笼罩在浓浓的云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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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快艇已经在江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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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绫从车上走下来，托了托发痛的手，尾指骨折，她没时间去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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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飞舞的雪中，静静地看着脚下倾斜的沾着薄薄白雪的石坡，不由得想到那一次薄妄开着越野车冲下坡来救她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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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又好像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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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沧桑憔悴的封振将行李箱交给司机先拿下去，然后展开一件大衣盖到鹿之绫的肩上，“小姐，再穿件大衣，别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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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绫转眸看向他，淡淡地笑了笑，伸手穿过大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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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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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振深吸一口气，泛黄的眼里露出激动，“小姐，我们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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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回江南，勾得鹿之绫的心口跳得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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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和封振并肩顺着下坡的台阶往下走，雪点子落在下方的石阶上，石阶表面湿嗒嗒的，有些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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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绫伸出手，挽住封振的臂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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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步下两个台阶，鹿之绫的耳边便传来某种山雨欲来般的声响，封振没她耳朵锐利，有些奇怪地看她，“怎么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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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绫抬起鸦羽一般的睫毛往辽阔的江面看去，就见无数艘的快艇从远处朝这边驶过来，队型似倒开的扇面，用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聚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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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割开的一道道浪花在雪光中泛白，如翻转过来的鲸鱼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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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宏伟而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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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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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振的脸一白，呼吸急促起来，转眸担忧地看向鹿之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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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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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绫转过身望去，只见坡上的公路，一辆辆轿车从两边的方向驶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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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截，刹那被围得水路皆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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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就这么站在中央的狭窄石阶上，上面的路，下面的江，都没有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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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黑发下的一双眼平静得没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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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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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淮从为首的一辆车上下来，撑开黑伞，伸手拉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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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的大雪中，薄妄着一袭黑色大衣从车上弯腰走下来，除去大衣，里侧的衣服还是湿透的那一套，一手垂在身侧，手腕上的伤根本没做处理，鲜血就这么顺着手背上、手指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入路边的积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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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点在他周围狂舞，伞面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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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路边，居高临下地看向她，眸色幽沉，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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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停在江面上，一个又一个的人站起来，车上也下来人，他们戴着白面具，压低帽檐，在车前站定，冷漠地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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