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p>
直到清晨，剑门关的躁动才逐渐平息下来。</p>
但陈渊还是见到，一道道命令从门中发出，一道道消息从关外传来，一股凝重的气势正在逐渐升腾。</p>
大殿之中。</p>
北凉王魏尽锋一身黄金战甲，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世子魏无缺站在一旁守候，陈渊则是坐在其左首下方。</p>
按理来说以陈渊的实力是没有资格坐在左首的。</p>
因为自古以来就是左为贵。</p>
而目前的大殿之中，还有足足四位化阳修为的北凉军大将，但他们都坐在陈渊下面。</p>
这是北凉王的命令，自然无人敢违背。</p>
陈渊自己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只是目光沉静的听着北凉王的军令，但心中却有些警惕，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p>
大殿之中就坐着他们寥寥几人，略一看还是有些空旷的。</p>
据陈渊所知，整个北凉军一共分为四个大营。</p>
即为，地、水、风、火。</p>
在这四大营中，再往下分配....</p>
如今大殿上做的几个，便是地、水、风...四大营的主将，火字营则不在此列，至于另外一人，则是暗卫营的主将。</p>
可以说，这里坐着的，全部都是北凉军中的首脑人物，他一个巡天司的官员，确实是有些不那么协调。</p>
“情况如何了？”</p>
魏尽锋面色沉静的问道。</p>
自陈渊第一次见到魏尽锋之时，他便是如此的一番作态，不动如山。</p>
“王爷，最新情报，北蛮军已经进入凉州境内，一夜间，扫除了六个关寨，共计万人败退，死伤....”</p>
暗卫大将开口禀报道。</p>
“继续。”</p>
“嗯....蛮子分兵了。”</p>
“分了多少？”</p>
“差不多有近二十万，在接近凉州边境时，调转了方向，卑职猜测应该是去幽州了。”</p>
“嗯。”</p>
“王爷。”山字营大将拱手道：</p>
“火字营镇守沂水关，是不是有些冒险了？”</p>
“此事本王自有定夺，尔等只需知道，火字营不会进入剑门关，能不能守住，全看你们三大营。”</p>
魏尽锋抬起手，制止了他的继续问话。</p>
“是，末将明白了。”</p>
“外面分散的那些关寨挡不住蛮子，传本王最新军令，抵挡一个时辰后，可自行后撤，退入剑门关。”</p>
“可如此的话，那....那放弃的疆域是不是有些太多了。”一旁的魏无缺有些犹豫的开口道。</p>
以往抵挡北蛮叩关，靠的就是遍及边境的一个又一个关寨，人数虽然不多，但依靠着大阵还是能让蛮子吃瘪。</p>
步步抵抗下，至少近几十年来，凉州没有过太大的损伤。</p>
“分的太散了，挡不住北蛮兵锋，这一次可不是几万蛮子，是几十万蛮族，就算是分兵，这数量也太过庞大。只需要守住几个重镇，便足以步步抵抗。”</p>
“父亲的想要在剑门关抵挡？”</p>
“本王自有计较。”</p>
魏尽锋沉声道。</p>
“是。”</p>
魏尽锋的目光环视了下面一圈，继续道：</p>
“风字营分出三支万人铁骑，不守关镇，随机在边境袭扰，若是遇上小部分蛮族先锋，可直接动手，遇上大军则立即退避。”</p>
“是，末将遵命！”</p>
风字营大将连忙道。</p>
北凉军每一座大营都各有习性，像是他们风字营，突出的便是一个疾如风，军中战马，均是速度极快的异种。</p>
曾多次深入草原边缘袭扰。</p>
火字营突出的则是一个烈如火，战力傲视四大营，最为强横之营，也唯有此营方能守住一方重镇。</p>
山字营突出的则是稳如山，，装备四大营之首，战力仅次于火字营，最善于守城。</p>
水字营突出的是柔如水，最为难缠，战力四大营垫底，但最是坚韧。</p>
每营五万铁骑以上，数量不等同。</p>
“王爷，朝廷那边的支援什么时候到？”水字营大将开口问道。</p>
他一开口，大殿内的其余战将均是将目光转向了北凉王。</p>
他们在剑门关的大营可不是全盛状态。</p>
他们三个大营都有分兵在外，如今整个剑门关满打满算也只不过十五万精兵再加上几万普通军队。</p>
可再怎么算，也只有不到二十万。</p>
蛮子呢？</p>
就算是刨除分兵的二十万，还有五十万精锐铁骑，再加上那些武道强者，实力根本不对等。</p>
最重要的是，整个剑门关只有北凉王一个阳神真君。</p>
北蛮那边至少有三个。</p>
所以，必须指望朝廷的援兵。</p>
幽州是不用去指望了，那边不会分兵的，估计王爷也不会严令那边支援，毕竟，他看的是全局。</p>
若是蛮子攻破幽州，那这边的局势基本就无法挽回了。</p>
魏尽锋凝神静气，开口道：</p>
“陛下已经传旨，会从京城和并州调集三十万精兵，由大元帅神武真君率领驰援边境。”</p>
听到这句话，那几位才算是松了一口气。</p>
有援兵就好，他们最怕孤军奋战。</p>
不值！真的不值！</p>
“除了这份旨意外，京城那边连夜还下了新的旨意。”魏尽锋说起此话的时候，将目光缓缓转向陈渊。</p>
那饱含深意的眼神，顿时让陈渊愣了一下。</p>
难道跟他有关？</p>
“什么旨意？”</p>
几人对视一眼，山字营大将问道。</p>
“陛下想要将陈渊调回京城，另有重任。”</p>
听到这句话，几位大将的脸上顿时有些难看，目光扫向陈渊，眼神有些复杂，有不屑，有鄙夷，还有漠然。</p>
北蛮叩关，却连夜下旨将陈渊调走。</p>
随便想想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一旦传出去，势必会损伤士气，尤其是巡天司的那些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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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陈渊可是说的冠冕堂皇，要共赴国难，共抗北蛮，结果转眼就调走了，谁能心里不多想？</p>
连带着世子魏无缺都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多说什么。</p>
魏尽锋将几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接着又转向了陈渊，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但很可惜，陈渊始终保持澹然。</p>
缓缓道：</p>
“陈金使，你是怎么想的，可有意调回京城任职？”</p>
陈渊眯了眯眼睛，心中盘算了许多，尤其是看着魏尽锋的平静眼神，心中顿时有了思量，沉声道：</p>
“北蛮大敌当前，陈某若是回京，影响太大了，还请王爷代为回绝。”</p>
“哦？”</p>
魏尽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p>
大殿内的其余目光也汇聚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再在探寻着什么。</p>
陈渊站起身，义正言辞的朗声道：</p>
“渊虽只有七尺之躯，但也愿以此微不足道之力，共抗北蛮，几百年血仇，深深印在中原人心中，</p>
怎能在此关键时刻退缩？”</p>
“不管别人如何，陈某是绝不会离开凉州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区区蛮夷，有何惧矣？”</p>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p>
陈渊张口即出的两句五言诗，顿时让大殿内的气氛一变，几个北凉军中的大将收回了之前的鄙夷神色。</p>
甚至还有些惭愧。</p>
是他们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p>
再抬头时，眼中已然有了些认同感。</p>
甚至，陈渊立在那里，都好似身上在发光。</p>
“好，本王知你心意了，不错，中原第一天才的名头没有白来，”魏尽锋赞赏的点了点头，接着面色一凝，吩咐道：</p>
“传本王军令，凉州全境.....”</p>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整个大殿便只剩下了魏尽锋和魏无缺父子二人，沉寂了片刻时间，魏无缺打破了这个寂静：</p>
“若是陈渊选择离开，父王会怎么做？”</p>
魏尽锋凝声回道：</p>
“在凉州，本王才是天，景泰的圣旨有用就听，没用那就是一张废纸，陈渊于本王还有用处，自然不可能让他离开。</p>
而且，他自己似乎也不想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