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嘿然一笑，道：“你的弟子都快成刑部尚书了，徒孙也算得上权势滔天，整天躲在这鬼地方，心里就没有丝毫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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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把手洗干净，随便找了块抹布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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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秦王府过的什么日子，老奴至今还记得，再苦还能有当年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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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所说，秦王时代的李二日子过得相当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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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和李元吉打压他也就罢了，关键在于，李渊也瞧不上这个战功赫赫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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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能人辈出，却没有一个能敛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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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秦王妃，裙子短的都包不住脚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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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了省下些布料，给儿子们做两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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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当年，至少现在吃喝不愁，怀恩已经相当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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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徒弟徒孙的前途，他现在过得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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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又一代的人前赴后继，都是为了这个偌大的帝国，若不是为了平衡各方的利益，朕早就让位给承乾了，想想太上皇过得是什么日子，再想想朕过得是什么日子，何等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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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李二又起了什么心思，脸色变得无比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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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至少要先把大好河山走上一遍，再起这些老朽的心思，就算旁的事情可以先放下，但至少先把眼下的麻烦应付过去，毕竟...柳白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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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这老家伙真没看出来，朕跑到上林苑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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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嘿然一笑，道：“陛下的心思，岂是奴婢能够猜测的？奴婢只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一杆枪罢了，木头杆子和铁片子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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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小满手一抖，木柴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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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头一次见师爷用这种语气跟皇帝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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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的是，李二反而开怀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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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朕忽然有些怀念，那些老朋友还在朝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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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满朝文武都是跟着他一同打天下的老兄弟，相互之间调侃挤兑，嘻嘻哈哈的，何等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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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李二已经彻底成为了万人敬仰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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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同族之中的叔伯，也要每天看他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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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身份会让人产生莫大的距离感，看得见，摸不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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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说，李二现在已经没有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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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孤道寡的日子一久，变得和所有人都生分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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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来到上林苑，不过是为图个清静罢了，不然的话，柳白一回来，当年那些老臣也都坐不住，陛下耳根子没有清静的时候，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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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从地上捡起一根还算干净的木头棍子，捅了捅柴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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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实在是不愿意与他们起冲突，柳白是懂得分寸的，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懂分寸，帝国如履薄冰的走到今天，难得开创一片盛世，任何人胆敢阻拦，那就是朕的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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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句话的时候，李二的脸色莫名变得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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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只敢把这种脸色展示给长孙皇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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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一个特殊的情况，让他连长孙皇后都不得不选择避讳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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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会来到上林苑寻找一个，值得他完全信任，不会泄露任何消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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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是人，有心理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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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不满的看了一眼旁边，呆若木鸡的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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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地上的木柴全都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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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轻轻咳嗽几声，道：“既然如此，老奴就腾一腾地方，这上林苑之中，百兽环伺，就算说出惊天的秘密，也不会有人得知，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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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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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道矫健的身影，正以飞快的速度向他们这个方向靠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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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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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声惊天的嘶吼，刹那之前还无比烦扰的上林苑，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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