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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乱的厮杀声，惨呼声，一直响到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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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走到头顶的时候，马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低低的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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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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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杀红了眼，等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把铫子山上一屋子女人给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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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不是咱没有恻隐之心，你们跟着水贼这些年，恐怕也没少干丧尽天良的事情，命丢了也就丢了，来生投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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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轻轻一刀，给面前那个满脸惊恐的中年妇人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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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在的位置，是铫子山水寨的中心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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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校尉站在他的不远处，左脚踩着个人头，双手捧着个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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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这都六根红签了，咱们什么时候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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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红签，便是一千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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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唐府兵，用来计算功勋的算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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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战场上用耳朵来计算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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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勇悍的士卒，身上都挂着一大串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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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因为争抢耳朵，还发生过一些不好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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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割耳朵的方式实在是太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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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为了割耳朵，延误了撤退的时机，就此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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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割耳朵的方式被彻底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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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多了专门计算战功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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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把号人，分配给七八个战功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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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用怎么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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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把总数都对上，这场战争就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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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边的人上报的战功，和总数对不上，那么所有人的战功，都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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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弄虚作假，除非他以后不想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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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中，混不下去的下场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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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险的差事要去干，最苦最累的差事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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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往往死得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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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红签，代表着他们已经杀了足足六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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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彪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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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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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呼一声，赶紧大声喊道：“停手！停手！都给老子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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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旁边有人不听话，马彪一刀把子就捅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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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老子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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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水贼，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死一个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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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话里说的明白，他要留着这些水贼当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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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少爷心里的数字究竟是多少，万一凑不够少爷的要求，倒霉的可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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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翻几个不听话的手下，场面才终于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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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海贼和水贼，最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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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贼多为生活所迫，他们和城里的百姓，关系很亲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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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掉刀子，脱了杂七杂八的衣服，就是普普通通的庄稼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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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他们干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柳白也不会对他们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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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海贼，说句不好听的，除了马彪这一伙，披着海贼外套的水师将士之外，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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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砍死都嫌便宜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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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的辽阔，远不是洞庭湖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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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伙海贼，俨然就是一个小型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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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不会在乎所谓的人伦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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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力只有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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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光抢光，是他们奉行的两光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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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马彪手底下这群人，已经有了变成海贼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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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马彪也不会迫不及待的招揽人才，来约束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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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到了中午，铫子山才算终于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