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先前多有得罪,心中时时难安,特意来向您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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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愣了下,脸上浮现出骄傲得意的神色:“你知道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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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微臣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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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根骨绝佳,聪慧绝伦,天下无人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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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是芸芸庸碌之辈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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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垂着头,顺着他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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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开口:“胡亥公子,陛下有诏令,命您前往河内郡代管朝廷仓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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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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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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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以为始皇帝松了口,会借着这次诗曼公主大婚将禁足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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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把他发配河内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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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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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一番苦心,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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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苦口婆心地劝道:“扶苏公子昔日被发配北地监军,一回来就当上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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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般安排,分明是器重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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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拘禁于宫中,哪比得上在地方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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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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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的脑袋迷迷糊糊的,不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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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先前孤单凄冷、无人问津的幽禁生活,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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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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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卿所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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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收起了担心,神态倨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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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微臣为您备了些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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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花销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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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一招手,两名铁鹰剑士端着托盘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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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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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瞧见其中有一条锦绸腰带,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缝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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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中还有金银手镯、冠冕等各色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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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给您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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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手持着那条重达二三十斤的腰带上前,小声说:“里面的东西,起码够你花销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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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兴奋地点点头,随即大模大样的张开双臂:“给本公子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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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一样样的把腰带、冠冕、手镯给他佩戴好,然后笑眯眯地说:“公子放心,以后年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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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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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满意地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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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不忍心见他被陈庆戏耍,催促道:“公子,咱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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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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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见父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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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本能地察觉出些许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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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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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的话还没说完,陈庆就接过话头:“陛下九五之尊,说过将你禁足半年,怎可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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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不相见,才好保全皇家颜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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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莫要担心,河内郡离咸阳又不远,有渭河相通,往来又不费多少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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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哄着胡亥出了咸阳宫,直奔码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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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声色的和一名船工打了个眼色,然后把胡亥送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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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滔滔,碧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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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长这么大也没出过咸阳,此刻离别在即,而且父母兄弟都不在身边,难免生出几分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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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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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站在岸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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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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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年少意气,生怕被人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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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等我归来之日,父皇必然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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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识相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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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笑着作揖点头:“公子放心,逢年过节,孝敬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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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这才满意,不忘叮嘱了一句:“你莫以为我年少,就把这番话当成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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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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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给船工打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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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欺少年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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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船只越行越远,他不禁在心中想: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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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天赋绝伦,直接跳过了中间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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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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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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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正在为自己的未来而焦虑的时候,突然船底发出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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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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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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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渭河水在压力下如同喷泉一样,沿着巨大的破口涌进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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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霎时间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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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船工一个接一个的跳进了大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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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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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公子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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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他怎么吆喝,船工依然头也不回地向远处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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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咬咬牙,抱着一只船桨噗通跳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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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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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浆在手,他还是一下子坠入水中,并且越沉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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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猛然想起自己身上那些沉甸甸的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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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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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气泡从口中吐出,河水疯狂地从口鼻中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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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怀着无尽的怨念和恨意,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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