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和扶苏父子俩沉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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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从各大世家豪族那里,以入股的名义进了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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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庆将其挪作它用,消耗在朝廷急需的各项营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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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东一旦得知此事,定然不肯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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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皇家算账的胆子是没有的,但绝不会放过陈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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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就算闹到始皇帝面前,也不好为其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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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用‘无价之宝’的玻璃来装饰银行大楼,众人心里多少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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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就放在那里,悬于高处,每一个行经此地的路人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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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那这笔账什么时候能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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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无钱,就如士兵无饷,会出大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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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忧虑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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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胸有成竹地说:“待内务府的各项产业开花结果,还上这笔钱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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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就算真还不上,微臣继续以府中工坊抵押,它们眼下炙手可热得紧呢,股东们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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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抿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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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是看出来了,陈庆根本不可能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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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皇权稳固,股份永远是股份,钱是一分都别想拿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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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卿为江山社稷筹谋的心思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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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银行初立,就背上了上千万贯的亏空,日后必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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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该如何收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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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笑得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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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个年代,信字大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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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讲信用,公卿勋贵要讲信用,连黔首百姓都讲究无信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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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他穿越之前的时代,世界各国哪个不是背着一屁股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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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利加的国债己经高达三十几万亿刀,人家丝毫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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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各地城投暴雷,动辄上千亿的债务,不也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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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相信后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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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在微臣手上,银行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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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举债发展,利大于弊,今后数十上百年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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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事有不成,您尽管取微臣的人头,以谢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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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信誓旦旦地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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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的经验告诉他,欠债越多的越牛逼,债主越不敢拿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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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他要是不小心噶了,蒙毅怕是要当场心肌梗塞,去黄泉地府向他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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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当个皇家背债人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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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的债务窟窿要是捅得够大,将来连个接手的人都没有,就算他七老八十了,怕是还要迫不得己延迟退休,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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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目光闪烁,脑海中愈发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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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两百年之后到底是什么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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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用储蓄,以备凶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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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则不逊,俭则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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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今时的古训在那时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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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暗叹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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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愿意拿性命担保举债,皇家作为受益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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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卿,此事你为何不及早知会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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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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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原本打算明日入宫奏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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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今日与诗曼去工坊巡视,工匠献上了众多五彩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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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来勤俭持家,分毫必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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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为免得多费口舌,才命人偷偷将其装车运往银行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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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语气和缓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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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嬴政的脸色微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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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工坊如今是别人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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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陈庆相当于拿自家的东西,去贴补皇家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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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也理顺了思路,不禁心生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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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怨报德,何以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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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生产工艺尚不完善,即使再怎么严格控制辅料剂量,仍然色差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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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用在小处拼拼凑凑也就罢了,就当是个新鲜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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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使用在宫中,花里胡哨未免有失庄重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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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又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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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略一思忖,认同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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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向来以朴素、厚重、大气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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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颜六色的玻璃用在宫中确实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