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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炭上面已被大雪覆盖，这说明他在这里站了很久，也很久没有卖掉丁点木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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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就算冷成这样，也没有生一堆炭火来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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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眼见着天色将晚，他似乎也还没有回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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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安深吸了一口气，低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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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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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艰难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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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今年的物价上涨了不少，明明今年的冬比以往更冷一些，可偏偏他的木炭却卖不出去……因为百姓的兜里，也没啥余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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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冷不死人，大家都会紧紧衣裳，将就着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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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的炭更难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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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依旧在卖，哪怕天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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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需要卖完这车炭的银钱给家里买点杂粮，也或许为了熬过这寒冬给家人添置一件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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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宁国，如他这般的百姓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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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人走到那卖炭翁面前时候，那小老头儿早已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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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张漆黑的脸上的那双老眼里早已冒出了一抹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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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少爷，要不要买点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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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这炭烧制极好，便宜一些卖给你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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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安点了点头，转头对阿木吩咐了一句：“带他去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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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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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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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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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安看向了那卖炭翁，笑道：“老人家，你随他去，你的木炭我全要了，去我府上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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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老头儿显然没有料到会遇见一个这么大的买主，他很是激动，身子都在颤抖，说话也变得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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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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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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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李辰安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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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好人，小老儿、小老儿祝公子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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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贫瘠的语言无法表达他此刻内心激动之情，但他所做，却已令李辰安内心无比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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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风雪中随着阿木而去的驾着牛车的老人，李辰安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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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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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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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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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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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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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迈步向前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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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庭看着他的背影紧随其后，便听他又诵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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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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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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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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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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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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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特么的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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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就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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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操、蛋的旧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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