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赢连瞧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水,问菌改要不要等雨停再出门?
菌改摇头催促道:“要我说昨晚就该去拜会那位贤士,时间紧迫哪还等得了?多耽搁一刻,我秦国可能就有多失一寸土地。不阻止吴起攻秦,我是寝食难安啊!”
赢连立刻招呼仆人备车。
站在廊下,菌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赢连:“要不要带些礼金,求人救难,总该拿出点诚意,空手上门是不是不妥?”
赢连拍了拍腰间的挂包,说:“我在安邑城可是勉强度日,哪有什么余钱?你此次来魏国办大事,怎能不多带金钱?”
“不提差点忘了,我车上装有金玉珠宝,预备为买通贿赂魏国朝臣所用。”菌改说。
仆人带路,菌改从停在偏院的车里,取回两个包裹交给赢连。
二人带了两锭金子,乘车往南城去。
这位墨家贤士的住宅,在一处背街小巷里。马车只能行至巷口,赢连与菌改下车,各自撑着竹伞走进巷子。
赢连推开一处院门,站在门洞里朗声唤道:“墨白先生,在否?”
菌改瞧着小院整洁简朴,不像有钱人家,对赢连嘀咕道:“有能耐的高士,就住这啊!”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掀门帘探出头来,看到赢连便跑上前,喊道:“赢连叔叔。”
“你父亲在家吗?”赢连问。
说话间,一个英气干练的妇人从屋里出来,站在廊下向赢连施礼道:“赢公子,快屋里请。”
赢连回礼,问道:“墨白先生不在?”
“我家先生,一早被邻居请去修补漏屋,你且在屋里稍坐,我去喊他回来。”妇人说。
小男孩拉着赢连的手,进屋坐下。妇人给赢连和菌改各倒了碗热汤,然后出门去。
菌改冲着小男孩笑一笑,小声对赢连说:“这墨先生到底是位怎样的高士,难道还会修房做工?你莫不是有病乱投医,咱们该请的可是足智多谋的能士!”
赢连端碗喝了口汤,才慢条斯理地回道:“你有所不知,墨家弟子多是全才。这墨白先生更是各种本事都精进高绝。我也算有些见识的人,在外这些年,还没遇到比墨先生更高明的人,无论文武!”
“你越说,我越不信呢?这么大的本事,能窝在这陋巷?”菌改摇着头说。
赢连不再辩驳,微笑着轻轻晃了晃头,说:“跟墨先生聊聊,你就清楚了。”
等了没多会儿,妇人独自回来,对赢连说:“漏雨的屋子还没修好,公子且多等一会。”
赢连忙说无妨。妇人又给二人蓄了些热汤,说有活计要做,便退了出去。
和赢连一起枯坐着,菌改等的心烦。他起身走到窗前,拿起小男孩正看的竹简瞧了瞧。文章的内容他从未见识过,菌改不由好奇地多读阅了两段。
越读越觉着新奇,菌改转头问男孩:“这书是谁人所著?”
男孩指着书案上的竹简说:“大都是曾祖墨子所著。”
菌改拿起堆在书案上的竹简,翻看了几册,书中的内容让他眼界大开,连声赞叹,“好书、好书!”
看到一个打开的木匣中有几卷帛书,菌改拿起一卷,只见封签上写着“幻天御鬼”,又拿起一卷上写“山海经”,心里不由大惊,他转头问赢连,“公子读过墨家的书册否?”
“只简略翻看过。咱不是墨家弟子,没机会细读。”赢连说。
“你可曾听说,墨家有御鬼通灵之术?”菌改问。
赢连摇摇头,说:“只知道墨家有天志、明鬼的主张。如果有什么通灵秘术,大约也不会让寻常人知道吧。”
“据说当年商汤伐夏桀,曾驱十万阴兵助阵。难道墨子也懂这等奇门异术?”菌改说。
“听墨家人说,墨子祖上乃宋国宗室,而宋国国君可是商王后裔。”赢连说到此,脸色大变,瞧向菌改,不由捂住嘴。
菌改倒吸一口凉气,又摇摇头说:“听说这异术早就失传啦!商王若懂,为何武王伐纣时,纣王没有施法抵抗?”
二人正说着话,房门推开,进来一人。只见来者高瘦精悍白净的面庞,目光深邃,手上拿着一把铜杆油布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