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宰相裴宁的书房里，青烟袅袅，裴氏四兄弟正在品茗，这里陈设简单，除四几外，别无他物，这书房是四兄弟秘密商谈之所，未经准许，不准任何人进入。

想当年，裴宁父亲裴光于乱世中辅佐高祖司马景起事，散尽家财，招兵买马，运筹帷幄，终开创出一片局面。

平定北方后，为避免富庶的江南毁于兵祸，裴光又单枪匹马劝说陈哀帝禅让，使司马氏正朔得国，立下首功，得封南侯，世袭罔替。

裴氏诗书传家，到了裴宁这一代，更是人才辈出，不仅裴氏四兄弟在朝廷中担任要职，就连下一代也涌现出不少青年才俊，只是裴林喜武是个另类。

“大哥，今日宴会之上圣上突然让秦王太子监国，有些出乎意料啊？”工部尚书裴闻性子有些急躁。

“是啊，圣上虽年过六旬，但身体一向不错，为何突然定储？实不明其意，宫里可有消息传出？”

户部左侍郎裴致道：“还没有，我要再催一催。”

“二弟，你怎么看？”

裴静是礼部尚书，多谋善断，最为裴宁倚重，略作沉吟，“一定要抓紧，事关重要，如我们动作慢了，就会让崔、王两家抢了先机，我看圣上身体虽一向不错，但这次燕朔军镇几全军覆没，对其打击太大，加上已过花甲，气力不济，由此一蹶不振亦未可知。”

“二弟所言可能极大，另秦王这二年来，风头太盛，加之善于笼络，其余三王又不在京中，其一枝独秀，朝中诸臣除裴、崔外几乎都已依附于他，这次成了太子，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崔氏也会如此，虽然王贵妃正受圣上宠爱，可王氏毕竟后起，无足轻重，我等观望即可，如燕朔军团顺利组建，太子有了兵权，大事可定，再说不迟。”

“就听大哥的。”

“裴林这小子，整天和刘伏威的庶子，那个叫什么什么刘锐的混在一起，玩球打猎的，也不好好读书，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功名，咱们裴家的子弟哪有这样的呀？大哥你得管管！”

裴宁看了看裴闻，没有说话，又看了看裴静。

裴静清了清嗓子，说：“四弟，我和你看法有些不同，那刘锐虽是白丁一个，即便这次被钦点为骑都尉，也还是芝麻绿豆而已，但他最近可风光得很哪，御苑猎犀可谓之为勇；之前和沈婉那丫头比试马球打成平手，本可赢钱颇丰，又分文不取，名声大振，可称之为谋；有勇有谋，怎可轻视？放眼京城，青年才俊，实为第一。

又听闻太子已在府中密见刘锐，虽不知所谈何事，但其任骑都尉，实于情理不合，其庶子出身，即有武靖遗荫，也应嫡子享受，可见必与太子青睐刘锐有关，刘锐应前途无量。

裴林不喜读书，擅结友，虽贩夫走卒亦可，颇有古风，此子志在军旅，以我观之，假以时日，必成栋梁，其结交刘锐，正合时宜，我裴氏向以文名，自居清流，也应居安思危，时势异也！”

“二弟此言正合吾意，四弟你官场多年，还是这般毛躁，怎么得了？秦王突然监国，虽在情理之中，亦在意料之外，不能等闲视之，我裴氏军旅无人，隐患久矣，裴林从军恰逢其时，如有良机，我等当全力助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事态不明之时，一点小事都能令百年世家灰飞烟来，一定要慎之、慎之，时势异也此等言语且不可外传。”

“大哥说的对呀，是我轻浪了。”

“锐哥哥，你的诗作得真好，平时你还说不会呢，男儿当持槊，跃马赴阴山，金帐擒奴首，笑饮滴血酒，永安都传开了，你再给我作一首好不好？”

“这是我作的？我那会作诗呀？头好疼啊！我怎么在裴林的房间？你哥呢？”刘锐揉了揉脑袋。

“你呀你，明明酒量一般，可还逞什么能呀？头痛也是活该，这么快就忘了，那就再作一首，快作诗！”

“小芙，别闹了，我让你做的醒酒汤，好没好呀？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