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后退了两大步，连连摇头：</p>

“我不管我前世是谁，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不想变。那要找那个西丹芙回来，岂不是将如今的我给灭了？”</p>

西滟波冷笑道：</p>

“你真是被道门教傻了，果然天真！如今的你有何值得留恋？你若回来，便是我圣门三公主，岂不是比做道门的马前卒强得多？”</p>

她缓步上前，声音愈发柔缓动人：</p>

“小妹，往日我最疼你，放心，我们是一家人，当然都是为你好。不然，我辛辛苦苦弄这些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寻你回来？你可莫听了外人的蛊惑！”</p>

她身形颇高，行近后，幼蕖看着她要仰头才行。</p>

“即便我是你说的那什么西丹芙，你也确实是要找你小妹回来，可是，你这样做，只怕不真的为我好吧！”</p>

幼蕖仰望着西滟波，未褪天真的脸上满是质疑。</p>

西滟波神情恳切：</p>

“前世今生，我都当你手足一般。虽然喊你一声小妹，可长姊如母，你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亲逾骨肉。我辛苦寻你，不为你好还能为什么？你怎地说出这样的话来？道门难道没教你们仁义道德吗？你连亲情都枉顾了？”</p>

“手足？大公主殿下，若真是亲逾骨肉，怎么舍得将自家妹子送到敌对方去施美人计？”</p>

幼蕖刚问出口，就见西滟波神色一变，便知自己又猜对了。</p>

那些旧事，如今只剩一截截残篇，中间的许多关节因果都已湮灭。</p>

比如说，西陵摩云虽然冷酷无情，可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他做事风格刚毅强硬、大刀阔斧，而美人计这样相机取势的纤巧阴柔之举，似乎并非他的做派。</p>

又比如，西陵摩云原先倒也有几分与道门媾和的真心，哪怕是一时的，可无端突然就撕破了脸实在蹊跷，缘由为何？</p>

不论是因两个亲女的缘故顺水推舟，还是魔门大业所需，他都应该与道门再周旋一段时间，拿到些实在利益再论后来是否转向，而不是急急地在古战场那个时机动手，导致杀敌八百，自损千二。</p>

又比如，虽然西丹芙死于亲父之手，可西陵摩云开始并未对西丹芙有杀心，也是有几分父女情的。与道门翻脸，他就毫不顾虑亲女在道门的处境？难道不知道若对善信真君的灵丹动手脚，会令西丹芙生死两难甚至生不如死么？</p>

……</p>

如是种种。</p>

许多疑问曾在深夜无人时浮上幼蕖的心头，因为关联着师祖、师父的不幸，也关联着自己受过的西丹芙的恩惠，她无法置之度外。</p>

哪怕是俗世邦国间和亲，那些人情淡薄的帝王一般也舍不得送亲生女儿去和外邦，多是收养个宗室女甚至宫女，冠上“公主”的名义而发嫁。</p>

西丹芙可是西陵摩云娇养在手心的爱女！</p>

有养女，为何还要送出亲生女儿呢？</p>

除非，是有人在西陵摩云耳边灌了好些劝诱，令他觉得送出亲生女儿利大于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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