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梦见我的柏人城呢！老丁啊，你说，故乡的后人要是知道他们一度仰视追慕的神仙落到这般境地，会不会笑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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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乔已是结丹修士，对付区区一个筑基小姑娘自是不在话下。可不知怎地，竟然含着气劲未发，硬是让那小姑娘从容说完了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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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隔着两界，我也不知我的灵虚山如今什么样了，辽东我落过脚的那对华表柱还在不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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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动静就难免惊动钟楼内的一人一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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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夤夜闯来此处，莫非欺我魔门无人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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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怪鸟真个点了点头，退后一步，扬着脑袋等她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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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乔一手摁着那只躁动不安的鸟头，一手示意座位，彬彬有礼的态度与方才的敌意天壤之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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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幼蕖，我还会你喜欢的那首！你听好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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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幼蕖眼里，这故作凶狠的姿态未免有几分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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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眼神闪亮，分明是等对方的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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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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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那怪鸟闻言便“嘎”的一声大叫，弹跳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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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怪鸟哇哇大叫，瞬间变得凶神恶煞，一双鸟眼瞪得溜圆，头顶上刚刚被抚平的几簇毛又树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张翅舞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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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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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也是来自红尘界？他梦萦魂牵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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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怪鸟“扑通”一声栽在地上，像是忘记了自己会飞，拖着翅膀，两只爪子一颠一颠地走到幼蕖面前，颤抖着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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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姑娘，好姑娘，你还会唱什么曲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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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没瞅好地界就来！不仅自己成了这鬼样子，还拖累了你！老王啊，是我丁令威对不住你！亏我当时得意的，又是回乡炫耀，又是拼命说服你，还真以为找到了神仙地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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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鸟似是给说服了，歪着头想了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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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幼蕖已经布好了内外阵法，它这声大叫能将半个神人观的人叫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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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务山上白鹤去，后人空自叹纷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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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乔见眼前这少女是道门装束，分明是敌非友，他料是为观內所囚二人而来，眉横眼厉，踏步上前，剑尖已抵住她胸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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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蕖一笑，慢悠悠开了口，却是唱起了小曲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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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兮王兮有仙人，神迹渺渺柏人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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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呜……是我！唱的是我！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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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我不知你说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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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姑娘说完了便将一双清澈的如水双瞳注视过来，含娇带笑，两手空空不见兵器，那神情，轻松又友好，带着久别重逢的热情，看起来，不是来夜探敌营，而是来访亲问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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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鸟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一身毛羽凌乱，活像个破旧的鸡毛掸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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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蕖越发笑得妙颜如花，娇滴滴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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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剑看似逼得紧，却未真个刺了下去，他眼神闪动，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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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蕖依言坐下，没有任何其他举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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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乔松了口气，正要说话，怀里那只怪鸟突然拼命扭动起来，扑棱得鸟毛乱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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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起该是到了同伴的变身时间，赶紧丢开手，不忘提醒幼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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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同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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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有鸟有鸟丁令威，其故事引自《搜神记》。这鸟语，是真有记载传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