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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晚在駱恒出現在她面前說那些話時,她就将整個事情的脈絡都連起來了。
嚴均成這些天的反常,深夜裏抽的那些煙,都來源于此。
她甚至想不通:他何必默許呢?何必這樣折磨他自己呢?
在來的路上,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因此聽他這樣問她,她也只是點頭,輕聲說:“知道了。”
這一切都有跡可循,其實只要她再細心一點,她的心思再多放在他身上一分,又何必等到駱恒找到她,她才知道他這些年來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她的生活呢?
說到底,還是她不夠仔細罷了。
嚴均成站在她面前,明明還是站得那樣直,脊背卻好像已經彎了下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的平靜——明明她這樣的反應他應該慶幸應該高興,可心裏還是無端地疼痛。
好像他無論做什麽,都無法在她心裏激起一絲漣漪。
他挫敗不已,一股無名的怒火升起,更挫敗的是,無論這股火如此猛烈,他都不敢讓火星子碰到她。
“其實不止這些。”他克制再克制,卻也無法控制手背上青筋暴起,“遠遠不止這些,你還想知道更多嗎?”
在駱恒查到的版本裏,他只是執着地躲在暗處,窺見她那些年的幸福生活。
在駱恒查不到的版本裏,他跟陳牧多次暗中交鋒。
陳牧狠,他更狠,二十多歲的時候,不過只是動手,三十歲的時候則是真正玩命。
她不知道,他打斷過陳牧的肋骨。
那時候陳牧在住院,卻騙她說去出差。
他藏在頭發裏的那道疤的确是那場車禍留下的,但這道疤原本沒這樣深,直到陳牧拎着啤酒瓶砸來。
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動手解決了她的丈夫,無數次,無數次他都有過這樣的念頭。
想廢了陳牧的手,讓這個人再也沒辦法抱她牽她。
想挖了陳牧的眼睛,讓這個人再也沒辦法看她。
更想讓陳牧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他知道,陳牧也是這樣想的。可陳牧作為她的合法丈夫,是有資格跟立場去痛恨他的,那他呢?
他是什麽,他是她什麽人?
鄭晚定定地望着他,她的聲音依然很輕,輕得就像一陣風,他抓不住。
她問:“究竟是我想知道,還是你想讓我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樣呢?”
“就算你怕我,你覺得我惡心,覺得我瘋了,我也不會允許你離開我。”嚴均成說的話句句強勢,卻又字字卑微,“你答應過我的,你會跟我結婚。你別想離開我,他已經死了,沒人可以攔住我。就算他還活着,他也攔不住。”
他跟陳牧彼此心知肚明。
誰都不願意放手,即便他遠去國外幾年,即便他逼着自己不再去關注她的生活,但總有一天,他還是會卷土重來。
三十歲的他能自控,三十三歲的他也能強迫自己走開,不去聽她的消息,不去追随她的身影。
那麽四十歲呢,五十歲呢?
現在即便陳牧還活着,誰攔得住他?
鄭晚靜靜地聽着。
就像是做檸檬蜜,如果不把檸檬籽給挑出來,又怎麽能做好呢?
是的,沒有人可以攔住他。
除了她。
她比誰都清楚,只要她想走,只要她下定了決心要走,他又能做什麽呢?
“你在想什麽呢?”她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問,“你害怕我怕你,你害怕我覺得你惡心,你害怕我會認為你是一個瘋子,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又在做什麽?”
他明明可以瞞她一輩子,又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嚴均成喉結滾動,黑暗中,他的語調緩慢而喑啞,“你別想離開我。我們馬上就會結婚。”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
犯過一次的錯誤,又怎麽可以再犯一次。他應該瞞她一輩子,以他現在的能力,只要他不願意,根本就沒人查得到,她也不可能知道。
這二十年裏,他也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如果他回到那個時候,他絕不讓她有機會說出那兩個字。
他會用盡一切辦法讓她無法離開他,讓她心甘情願地待在他身邊。
一直到前不久,他都這樣認為,也并非沒有因為自己曾經的「魯莽」而感到遺憾後悔過。
可現在他才發現,即便他再回到當年……
他也會做同樣的事,他在她面前就是這樣愚蠢。
“你已經騙了我一次。”他說,“你別想再騙我第二次。”